第七章 燃烧之都,燃烧之月(1/2)
伦敦满城骚然。仅是“绯月”所确认的火情就已有五处之多,烈焰不停向微微染上满月青白色的夜空吐出黑压压的浓烟。除此之外的地区也有火情发生这一类的传闻漫天飞舞。
灭火迟迟没有进展。因为被盯上的,尽是些各家房屋拥挤并立、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迂回环绕的场所。
是被盯上的,萝塔十分确信这点。这已经绝无可能是偶然发生的火灾事故了。是缇兰或蛇男耍的阴招。王子的组织本体应该已被无力化了,但那个邪恶的妖精博士大概把和缇兰一起带出来的其他人当作手下使唤了吧。
穿越拼命往外抢救家具什物的人群,经过已然无计可施只得怔怔望着火舌从窗户喷出的一家人旁边,萝塔一直跑到塔山(tower hill,陶尔哈姆莱茨区——又译塔村区——中的一处高地,位于伦敦塔西北侧)才停下。
在那里可以望见的伦敦塔,城墙内侧赤焰赫然而立。火势大得火屑都会溅落到外围。目前看来白塔和沿城墙矗立的塔楼尚未被殃及,但不知道莉迪雅他们的具体位置所以担忧是不减反增。
“萝塔,啊,找到了找到了。”
从混杂的人群之间,萝塔看见波尔朝她跑来。
“水手先生他们说你往塔山这里来了。一个人到处跑很危险哦。”
从俱乐部飞奔出去的萝塔,当时正在为拜托认识的水手们协助灭火行动而多方奔走。毫无疑问波尔刚才是一番好找。
“嗯,我知道。幸亏没有刮风,所以没有一口气全部大烧起来。”
“可是,不晓得都是哪里有着火。是不是回家看看比较好?你担心大公的吧?”
“我想应该没问题。现在这阶段,貌似查令十字路(charg cross,官方译名“查宁阁”,西敏市的一个交汇路口,18世纪中叶起,随着伦敦的发展扩张,查令十字开始被认为是伦敦的中心,以至于今天查令十字仍是英国习惯上的公路和铁路里程零基准点)以西还没有火情报告。在西侧贵族的住宅很多,怎么说放火都太困难了吧?”
“是呢。那伯爵府大概也没事吧。”
“火可能不会扩到那里,不过毕竟这么骚乱,主人夫妇又都外出了,大家多半冷静不下来吧。”
“嗯,汤姆金斯管家虽然从不插嘴、一直默默守护着伯爵,但是心里其实清楚伯爵在做危险的工作呐。”
萝塔默念一声“好的”暗下决心,又火急火燎地转身跑开。
“凯莉估计也会为莉迪雅的事坐立不安呐。我稍微去看看情况。”
“诶、又一个人去吗?”
“我会上哪儿借匹马来骑。去去就回没事的。”
听着波尔“要小心”的嘱咐的同时,萝塔已经跑出不远了。
她奔向认识的街头揽客马车团体旁边借到了马匹。刚能看见伦敦桥的时候,那里也是人来人往混乱不堪,却有一个伫立着倚在栏板上的人影映入眼帘。
披散着的银色头发,一只眼睛上盖着黑色眼罩。不知怎么形容好,反正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醒目的男人。萝塔调转马头朝他靠近。
“弗朗西斯,你在这儿干嘛呢!现在是看热闹的时候吗?你的诊所就在火源附近吧?”
“你好啊,萝塔,诊所什么的,烧光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哦。”
回过头来的他,从容不迫地扬扬一只手。
“可是,这座桥也不安全啊。不是据说在以前的大火中被烧得倒塌了吗?”
话音刚落,弗朗西斯就皱起眉头,似乎很难过。
“我会许愿不要变成那样的。对我来说比命重要的东西就在这里啊。”
这么说来,弗朗西斯的恋人长眠于此处,萝塔想起了这事。
“哦……是吗。那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多美的月夜啊。月亮女神(diana,青骑士女伯爵戴安娜名字的含义,此处双关语)会保佑我的。我也会在这里,为爱德格和莉迪雅祈祷好运。”
他昂首望向那轮圆月。与弗朗西斯发色相似的银光抱拥着他。他在这里,是在与恋人交谈啊。这么觉得的萝塔,安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月亮还悬挂在很高的位置。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西斜了吧。人鱼们好像会做什么事情来帮忙,那个信号据她们说就在月倾西南颜色变化的时候。
莉迪雅她,现在也正看着这轮明月吗。这样看着,并且计算着时间准备行事吗。
“……要平安回来哦。”
伯爵家的诸位留守人员,大概也都抱着祈祷的心境,在盼望主人夫妇、以及他们的宝宝平安归来的吧。
跟丢了张伯伦的比利,在白塔内部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仔细搜查,最终爬上了屋顶。既然张伯伦没有跑到外面去的迹象,那就还逗留在塔里,要是又被他得逞点了火,可就头疼了。
从伯爵与莉迪雅的样子看来,白塔的圣约翰礼拜堂是高于一切的,不能不守住。眼下圣彼得教堂的火灾闹得一片鸡飞狗跳,连这儿也着火的话卫士们根本无力应付。
从火屑纷飞的屋顶上,可以望见在城墙外侧围观的群众的身影。曾经在那一带,塔山上设有刑场。听闻过去有行刑的时候,聚集起来观看的群众能把山丘严严实实裹一层,比利心想搞不好就是现在这种情景。
而此刻,即将被处死的就是脚下这座伦敦塔。或许说现在是女王陛下的、换言之整个英国的头颅被压在铡刀之下的危机分水岭也不为过。证据就是,围观群众的背后,市区的方向也燃着火光。恐怕不会是凑巧的火灾。
不惜杀害沃尔西神甫也要混入伦敦塔的、搞恶魔崇拜的主教和他的同伙,正打算侵略伦敦城。
如果守不住这里的话,伦敦市区自不必说,连整个大伦敦地区(greater london)都会被火海吞噬,比利虽然毫无根据却凭直觉如此笃定了。
被称为青骑士伯爵、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伯爵家的存在,比利以前也只把它当童话故事而已。即使在听说了有关出没于伦敦的魔物的传闻、接受了相熟的伯爵夫人所说的尽管信赖艾歇尔巴顿伯爵便可的忠告之时,他也还是半信半疑的。
这回,女王陛下与艾歇尔巴顿伯爵究竟做了怎样的约定也无从得知。然而,无疑有着这样一种使命,除了伯爵以外没人可以胜任,并且伯爵他们为了完成它,来到了伦敦塔。
伯爵说,是女王陛下的秘密任务,那就意味着不论英国军人多么优秀,对其也无能为力的事实。
绝对不能让那个主教妨碍他们。
比利又重新在屋顶巡逻了一遍。
附近的建筑物烧得脸颊都能感到热风呼呼刮来。屋顶上已算相当亮堂了,但四角屹立着的尖塔的阴影依然是漆黑如墨。比利为了检查暗处一边向那里移动,一边为了不漏掉有动静物体的气息,磨锐了每一寸知觉。
突然,眼角捕捉到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地反射了一下。比利扭头想要确认。那不是火屑那般的红色光点,更像是金属质感的光泽。
往感觉到闪光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只有在遥远的上空高悬的与刚才的反射光色相似的青白满月。
看走眼了吗。这么想着准备收回视线的比利,却突然把目光停在了挂在尖塔墙壁黑影里的窗户上。那里面肯定有人。
这念头冒上来的同时,比利就已经奔了出去。
他跑上狭窄的楼梯。有什么东西还在忽明忽暗地反光。也有乌黑的人影动来动去。塔里的通路就是死胡同了,不会再让你逃掉。
在梯段中间,比例猝然止步。反射着透进窗户的光线,那个亮眼的金属硬块清楚地直指比利身处的方向。是把手枪。还披着下摆烧焦的上衣,张伯伦睁着充血的双眼死死瞪着比利。
“主教,已经逃不掉咯。”
“吵死了。把路让开!”
他虽然说是这么说,可不论是声音,还是握着枪的手,都在战栗。
“已经被烧伤了吧?凭那样的手我想是打不中我的。”
“本不该是……这样的。我、要和斯图亚特家族的王子一起、在这个国家把新的神……”
“而且,对您自己也很危险。”
“为了给被判为詹姆斯党(jabite,也称“二世党”)、遭到处决的先祖们雪恨……”
比利抬腿往前踏了一步。虽然张伯伦大叫“别过来!”,但比利依然继续拔脚往前迈。
“您的衣服已经是吸饱了油的状态……”
刚一开口,就听见开枪的声音炸响。与此同时,张伯伦凄厉的悲鸣扬起。一转眼就将他包围的烈焰,照亮了狭小的塔顶内部。
不知子弹是从哪里射来的,虽然对比利构不成威胁,但主教摔下来的话,很有可能连他也会变成火人。
比利感觉危险正后退的时候,就见张伯伦好像跳舞似的两手乱挥往窗户靠近,之后突然就从那里飞了出去。
自白塔的塔顶处,火球坠落。比利从旁边的窗户用眼睛尾随着整个过程,可不知是不是中途火熄灭了,看起来主教像是被下方的黑暗角落吸进去了一样。
从尖顶的窗户探出身去的比利,在那一刻,注意到了站在白塔屋顶、睥睨主教坠落前后的人影。以为还有一名同伙在这儿的比利刚一摆好架势,那个人影就朝他的方向看来。
是个女人。就算隔了一段不小距离,比利也清楚那是个沉鱼落雁的美女。
“你,什么人!在那里做什么!”
脸上浮起妩媚惑人的微笑,女人轻启朱唇。
“我让主教做了一场当上新王国大主教的美梦。作为那梦的代价,刚刚收下了他的灵魂。”
“你说灵魂……”
“请别担心,我不会向女王陛下的东西出手的。不过中尉,呼唤我的时候就请注意了。因为与达成希望交换,我会取走灵魂作为报酬。”
女人曼妙转身,比利刚反应过来,仿佛藏到尖塔阴影里一般,她已经无迹可循了。
不,是凭空消失了。是在眼前突如其来地就消失了。明明无法相信这种事情,比利却没有去追踪那个女人的想法。
恶魔,虽然只是一瞬间,这个词浮上脑海。
被幽禁在伦敦塔、处以极刑的最后的人物,是詹姆斯·爱德华王子所率领的二世党贵族。
斯图亚特家族的王子,刚才张伯伦这么说的,是指詹姆斯·爱德华吗。可是,王子图谋叛乱、兵败卡洛登(culloden)早已是百把年前的陈芝烂谷了。其后,斯图亚特家族的直系子孙应该已经断绝了才对。
可张伯伦好像是打算和王子一起向英国复仇的样子。
比利低头俯瞰。终究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伦敦塔这一带,作为血腥弥漫的历史上演的舞台那不为人知的部分,或许又将一位沉溺于权利芬芳不能自拔的凡人吞进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埋入血石里的东西,应该是特殊的缟玛瑙。既然是打倒王子的必需之物、预言者思考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两样东西的话……
听凭阿尔文登上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莉迪雅愈发急于找出答案。
“爱德格,那个蛇男,管血石里的东西,叫‘我的东西’对吧?”
莉迪雅在爱德格的臂弯里努力缩紧身体,小声问道。
“是啊,可是,那也可能是表示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的意思。”
“可是,如果是那样,一般会用‘给我还来’这种说法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他的东西,那么就是被其弟预言者夺走后放入了血石这么回事。
邪恶妖精的妖精博士所持有的东西。能够打倒王子的事物。
莫非……
“躲起来也是没用的哟。父亲大人。胜负还没有了结。”
才觉得脚步声停止了,就听见话音传来。莉迪雅他们藏身在窗户透进来的光亮照射不到的北侧柱子后面。阿尔文恐怕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方位吧。
爱德格放开了莉迪雅,一边把她推到更靠里的地方躲好,一边开了口。
“如你所愿,已经让你得到王子的力量了吧。”
“可我不能放青骑士伯爵活着回去。”
话音未落就看到刃光一闪。挥剑砍来的阿尔文,出乎爱德格意料就在附近。原来穹顶对脚步、说话声音的反射与混响,给距离判断造成错觉了吗。
爱德格猛然屈身闪避。剑锋嵌进了柱子里。阿尔文握着的是梅洛欧的宝剑,使用方法还是不得要领的老样子,但与先前演戏时用的力量就大不相同了。充满了要将敌人大卸八块的杀气。
爱德格拉开了与莉迪雅之间的距离,诱导阿尔文跟来向窗边后退,却不小心被老旧铺地石块的坑洼绊到脚打了个趔趄。
阿尔文毫不留情举起宝剑。
莉迪雅胆颤心惊闭眼的瞬间,金属撞击的尖锐高音响起。
与宝剑脱了手的阿尔文迎面而立的,是持匕首摆好战斗姿势的雷温。
“雷温,取下红月光石!”
爱德格刚一开口雷温就行动了。阿尔文还来不及调整架势就已被雷温抓住手臂反扭按倒。
对拼命抵抗的阿尔文,雷温虽然还拿捏不准能下多重的手,但输赢已经一目了然了。然而,只要被王子支配的阿尔文没有清醒过来,雷温除了攻击以外也别无选择。
得快一点,快点阻止亲者相残这种傻事。
“阿尔文,我知道了啊!”
莉迪雅喊了起来。刚才,已经有了快要揭开答案的模糊感觉。再一次抓住那感觉梳理思路的同时,莉迪雅说道。
“放进血石里的,是通晓邪恶妖精的智慧啊!”
所谓妖精博士,是通过智慧利用妖精魔力的人。并非亲自使用魔法术式,而是去理解妖精的性质、积累知识,与它们建立信赖关系、约定交易。
莉迪雅当然无需赘言,母亲也是,帕特里克也是,就连死去的悠里西斯也一样,都是只知晓善良妖精的妖精博士。
而另一方面,与邪恶妖精相关的知识,只限于特殊家系继承,绝不外传。因为一旦使用者怀有恶意,就会给许多人造成苦难。正是这智慧,被埋入了血石之中。这么想的话道理就说得通了。
现在的蛇男所不具备的东西。而且是他无论如何都想取回的东西。
邪恶的妖精博士死后,麦基尔家族被认为已经失传了的通晓邪恶妖精的智慧,预言者把它留给了后世。
他想过,如果将来没有人能够得到它,就没有人能够葬送王子。
是这样没错,要战胜持有邪恶魔力的王子,就只有有能力操纵同种魔力的人而已。
曾经的青骑士伯爵家也有这样的智慧代代相传。可是出于对可能被用于邪道的恐惧而将它封印、并且失传了,因此导致无力应对后来在妖精国增幅的巨龙的力量。
与邪恶妖精相关的智慧,是唯一能与邪恶妖精抗衡的东西。而另一方面,被用作恶欲帮凶的话,就会招致人世的毁灭,是把力量强大的双刃剑。正因如此,预言者才精心布下只有能够正当使用的人才能得到血石的迷局,慎重地将它藏了起来。
绝对不能把它交给龙蛋里的男人,只有这事绝对不行。
“阿尔文,明白了吗?血石可以变成绿玉髓了哦。”
雷温放开了被他紧紧压制的阿尔文。因为淡绿色的光芒,开始包裹住阿尔文的手掌。在那摊开的手心里,有那枚混杂着血色红斑的暗绿色珠子。一点一点地,开始转变为新叶的颜色。
阿尔文像是被牵住魂魄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宝石。
“……母亲大人,我知道了。”
阿尔文这样说道。是因为明白了打倒王子的方法了吗。
站起身的他,大概因为反抗着王子的存在,一边重复着紊乱的呼吸一边靠近莉迪雅的位置。
他慢慢地,动作里也能感到一点抵抗意志地,拾起了掉落的宝剑。
爱德格和雷温,都一直监视着他的动作。
“快点,把王子……”
莉迪雅刚开口,爱德格突然高叫起来。
“阿尔文,你干嘛!”
在莉迪雅面前,阿尔文举起的红宝石之剑光芒四射。
说时迟那时快,爱德格就要横插进来。然而他差了一点,不巧掠过阿尔文的手臂,剑身贯穿了莉迪雅的躯体。
帕特里克造访克鲁顿宅的时候,已经是可以称为深夜的时间了。当然,帕特里克特意前来的理由也可以理解。
因为伦敦各处都发生了火灾。
“教授,果然您还待在家里吗。请快去避难吧。我来准备马车。”
然而,城中持续混乱的现在,要招到马车恐怕不容易吧。
虽然帕特里克略显慌乱,克鲁顿却很悠闲地请他进了书房。
“着火的地方离得还有些远,不过还真是性急呐,你啊。”
“可是,这不是普通的火灾。多半是王子的组织在……”
“是呐,刚才‘绯月’的人也过来跟我说了哦。伯爵和莉迪雅,怕是迎接决战了什么的。所以我想,这火灾迟早会消停下去的。”
“那个我也听说了。也有喜讯说好像找到了火玛瑙,当然我也想替伯爵家祈求好运。可是,现在的状况不管什么时候发生暴动都不奇怪。大概也会有想趁火打劫、强闯民宅之徒吧。您家里,好像全是女性雇工吧?”
“我想家里人估计会很担心就让她们都回去了。这里只剩我一个了。就算暴徒闯进来,也不会有女性成为牺牲品哟。”
克鲁顿在往常中意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身旁的茶几上放着苏格兰威士忌,刚才他正独自小酌作乐。
“你也来一杯如何?啊,不愿意也不勉强的。”
“恭敬不如从命了。”
帕特里克或许也自暴自弃了吧。不过一坐了下来,他也不再有要站起来的意思,转而端起斟了苏格兰威士忌的酒杯和教授的碰了下。
“您像这样,和奥萝拉说话吗?”
茶几上,放着奥萝拉的相片与克鲁顿隔桌相望。她在世时的美丽微笑,帕特里克怀念地凝望着。
“你也试着和她说说话吧?”
“要这样的话,不醉得更厉害些貌似有点困难。”
“酒还有很多哦。”
空了的玻璃杯里,苏格兰威士忌又一次被注入。琥珀色的液体,朦胧了透过的月光。克鲁顿把目光转向了窗外。满月高悬。奥萝拉生前很喜欢眺望月亮。不知不觉间,克鲁顿也习惯了在有月亮的晚上熬夜。
所以今晚也是,与伦敦发生的骚乱无关,克鲁顿只为了这月色熬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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