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根权杖 一顶王冠(2/2)
那是昨天在镜中见到的自己的容貌。
被朱里奥带出来后,约赛特跟他进了某个寺院,在那里按照朱里奥的要求摘下了挂饰。
然后……,就感觉脸从束缚中解放了出来,头发也散发出光芒。之后朝镜子一看,约赛特大吃一惊,因为自己的容貌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你被施加了改变相貌的魔法——朱里奥这么说的。
昨晚在镜中看到的脸与眼前躺着的少女的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以区别。
“这就是我真正的相貌”。但现实又是如此的缺乏真实感,通莹的冰蓝发色都让自己不习惯。
还有,这又是哪。
坐着朱里奥的风龙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座笼罩在月光中的建筑,乃是超乎想像的巨大、壮丽和完美。
对于只知道圣·马尔加利特修道院的约赛特来说,这里宛如梦幻国度。
至于这个居住在这里,拥有与自己相同相貌的少女,她到底是……
「我是被幽禁起来的?」
朱里奥点点头。
「你是加里亚王国的王族…………准确的说,你是已经故的奥尔里昂公夏露尔的女儿。而她就是……你双胞胎的姐姐。」
加里亚王国?
王族?
双胞胎?
完全难以置信的事情,从朱里奥的嘴里不断的吐露了出来。约赛特这个时候想起在寺院的时候,少女们说的话。
”我是,某个贵族的弃儿……”
「完全不能相信。我是,加里亚的王族什么的……」
圣·马尔加利特修道院周围,将整个修道院包围起来的土地,都是属于这个名为加里亚的王国所有。那里,应该是被称为国王或贵族的人生活的地方…………而让人无法相信
的是,自己竟然是在君临着整个王国的家族出生的。
「虽然有些难以让人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
「我的双胞胎的姐姐……」
约赛特看了一下,塔巴萨的面容。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亲人的脸……,但心里面却没有任何的记忆。
「那,你想要干什么?」
「其实也沒什么。你,从今天开始就是这个加里亚王国的国王了。」
如同开玩笑一样的话语,让约赛特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而这显然不是开玩笑,朱里奥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我是,国王?不可能!再说,如果我成了国王的话,这个女孩会怎么样?这个应该是我姐姐的人…………」
「当然是,回到那个修道院。作为约赛特。」
听到了这里,约赛特也明白了。
「就是为了这个,将我带了出来?」
朱里奥肯定的点点头。
约赛特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悲伤。虽然不是作为真正的自己,但如果能够留在朱里奥身边的话…………朱里奥是不是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
可惜,事实却不是这样。他只是想要利用自己…………
约赛特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个时候,她突然能够理解瓦妮莎的心情。
”虽然很高兴,但却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
虽然看起来是那样光辉夺目,但是却是在不断褪色。
约赛特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如果…………从这里逃走的话。我就和瓦妮莎一样了。
”那个时候感觉到的自己的心意是真正的。只有那个是绝对不能让步的。绝对。”
已经决定,相信他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无论,是怎么样的现实……。
「我要怎么做?」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约赛特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听我的做就行了。到要做什么,或者要说什么的时候,我会给你指示的,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就行了。」
「那都是,为了哥哥?」
「不止是我,同样也是为了你……」
听到朱里奥的话,约赛特摇摇头。
「不。我无论怎么样都行。只要是为哥哥,这样就足够了。」
朱里奥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崩溃了。
「啊。如果是为了我,就照我说的做。」
「没有问题。哥哥,我们做一个约定吧。从现在开始,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所有的想法,事情的真相。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再伤害我、背叛我。只要这样,我今后就完全听
从哥哥的话。」
「好,就这样约定了。」
朱里奥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吻我。」
直直的看着朱里奥,约赛特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朱里奥抬起约赛特的下巴,重重的吻在约赛特的唇上。就在唇相接的瞬间,约赛特闭起了眼睛。
唇分,朱里奥看着约赛特,说道。
「成为我的女人吧。」
是否是真心,从语气上面听不出来。不是自己平常使用的语言,但是语言中包含的意义,对于约赛特来说,却是最好的。
感觉到心中的满足,约赛特说道。
「从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
第二天早上……。
奥尔里昂夫人正在吃着早饭,巴利贝里尼卿说道,
「在吃饭中说法可是非常失礼的。太后陛下。」
「怎么了?」
奥尔里昂夫人的语气中隐含着冰冷。这个从罗马尼亚皇国来的巴利贝里尼卿,并不讨她的喜欢。
这个时候,餐厅里面只有贝尔斯兰在,巴利贝里尼卿的目光让奥尔里昂夫人非常的不舒服,催促道。
「贝尔斯兰,去看看庭院的花怎么样了。希望没有因为夏天的炎热而枯萎。」
贝尔斯兰从房间里面出去,巴利贝里尼卿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不好意思,陛下。今天,我特地来赦免陛下的。」
「赦免?从早上开始你就在想什么?我会犯什么罪?每天,寂静地在这里生活的我!」
「无论是哪一个人,都会犯下不让人知的罪行。就算是加里亚的太后,也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罪行。」
「你是说,你确定我犯罪了呢?」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想起来。」
「哦呀哦呀,正不愧是罗马尼亚皇国的枢机主教大人,所有东西都完全看透了。那个是呢,三天前的事情了。我一直养育着的花枯萎了。怎么说呢,像这样封闭的场所,完全
将季节的变化忘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被炎热侵蚀的花,这确实是罪过。」
「花的生命呢,但是我说的是更加大的罪过。」
「哦呀哦呀,被炎热感染的不止是花,看来你也是一样呢。」
「陛下。这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是非常认真的和你说话。」
「我要叫人了。」
听到这饱含着怒火的声音,巴利贝里尼卿摇摇头。
「刚才有些不好意思,忘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陛下所犯的罪,是非常久远的事情……确切的说是夏洛特女王陛下出生的时候的事情了。」
巴利贝里尼卿的话,让奥尔里昂夫人的脸变得铁青。
「你到底在说什么?」
「稍微说一下当时的情景吧。6227年,特鲁之月,斐姆达卢之周,厄奥之日,奥尔里昂公的房间正是阳光明媚,奥尔里昂公夏露尔殿下,正在等待第一个孩子的诞生。」
「呃。我记得,那是我将女儿生出来的日子。」
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摇,奥尔里昂夫人的声音有些僵硬。
「奥尔里昂公,听到婴儿的哭声的时候,正是上午九点……」
「是八点,刚过了五分钟。」
奥尔里昂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这样啊。但是,那个时候,婴儿的哭声不是只有一个。几分钟以后,另外一个哭声响起了。」
奥尔里昂夫人痛苦的捂住脸,拼命的摇着头。
「我知道加里亚王家纹章的意义。两根交叉的权杖支撑着王冠,这是为了告诫后人,并告慰数千年前为那对互相争斗而同归于尽的双胞胎兄弟……从那个时候开始,双胞胎就
自认地成为了加里亚王族中的禁忌。但是,亲人的亲情到底要怎么排解呢?作为王族的禁忌,拥有着用样血液的姐妹……,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将这两姐妹分别送到天堂和地狱
,难道这就是亲情吗?」
奥尔里昂夫人好不容易从指缝中挤出一点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陛下。那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顽固的保守着这个秘密。但是,人是不会将自己的罪孽带到坟墓里面去的。我去年,听取了一个临死的人的告解,并赦免了她,那个
人正是帮陛下接生的产婆。」
「你,作为圣职者完全失格了。」
「教义,是为了神而存在的。如果是为了神,这种事情是不会成为罪孽的。」
「原来如此,你是来赦免我这个事情的。既然你已经全部知道了话,你应该明白了。确实那一天,我们夫妻诞生了两个生命。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结
束其中一个的生命,或者将其中的一个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送到别的地方抚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这是我们作为王族的责任!」
奥尔里昂夫人抽泣了起来。
「神已经原谅你了。我今天来并不是问罪的。而那个被舍弃的孩子,你不想补偿她一点什么吗?」
「……呃?」
下一个瞬间……奥尔里昂夫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少女,梳着和塔巴萨一样的发型,连眼镜也是同样的设计。
但是,只一眼,奥尔里昂夫人就明白了少女真正的身份。
「哦哦哦哦……怎么会………难道是……这种事情……」
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将发呆的少女抱在怀里。
「…………母亲?」
「希望你能够原谅……原谅妈妈……完全没有力量……没有力量解救你的妈妈……」
悔恨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另外一个夏洛特……自己连名字都没有能够给她。
呆住了的约赛特,被这来自母亲的亲情感动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自己从来不知道的母亲,从懂事开始就没有见过面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约赛特却能够理解母亲的感
受。
抱着女儿,奥尔里昂夫人的眼泪完全就抑制不住。
「终于回来了。能够原谅我这个母亲吗?」
「原谅什么的,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我是昨天才知道真相的。」
听到约赛特的话,奥尔里昂夫人点点头。
「现在什么王族,什么禁忌都不用去管它,从现在开始,你的姐姐,表姐,我,我们一起作为家族生活下去。」
奥尔里昂夫人的声音中带着感动的颤动。
「宰相大人,非常感谢你。你能不能将陛下叫来,我们一家三人一起共进早餐。」
这个时候,巴利贝里尼卿的表情,却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宰相大人?」
「陛下,这个我没有办法做到。」
「你不是开玩笑吧。」
奥尔里昂夫人说道。但是,巴利贝里尼卿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并不是开玩笑,这位不就是陛下吗?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
奥尔里昂夫人没有回答,马上就明白了这些话中间的涵义。夏洛特和,另外一个夏洛特。虽然出生的时间只相差短短的几分钟,但是眼前的少女已经和夏洛特的命运相分离了。
「你不要认为王族的禁忌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这个事情公开的话,你以为这个国家有多少贵族会举起反旗?不止是王族,那些效忠王族的贵族,因为这个禁忌死去的绝对
不止是一个两个!」
话语中带着激动,奥尔里昂夫人看着女儿。约赛特转过头去。
「怎么会!这种事情我都没有考虑过。但是,我相信的人,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幸福。和姐姐一起生活,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约赛特看着自己的母亲。
「但是,如果母亲要求的话,我会重新回到修道院去的。」
这是,约赛特真正的愿望……
但是,奥尔里昂夫人却无法提出这个要求。像那一天一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从婴儿开始就一个人生活在谁也不认识的修道院,没有一个人照顾而成长起来的少女,
对着她又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看着痛苦地跪在床上的奥尔里昂夫人,巴利贝里尼卿走近。
「神常常教授世人要平等。如果不能完全赋予自己的女儿以光辉,那么就将光与影同时赋予给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