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发言人 第18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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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迪柏并不需要别人去肯定他的价值。他向来与别人不同,常发惊人之语。早在他十岁之时,就被一名特工人员发现了他心灵中特有的强大潜能,而推荐给了“首席发言人”。
打从稚龄开始,他就品学兼优,在各方面出人头地。他对“心理史学”具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敏锐理解力。当其它与他同样年龄的幼童,还在试着搞通各种方程式时,他却已经对“心理史学”研究颇深了。
十五岁,当他进入“银河大学”深造的入学囗试时,他只对自己的事业心肯定的讲了一句话:“我四十岁前,一定要当到‘首席发言人’。”
“入学囗试委员会”的那些委员,在听到他这句狂言时,都忍不住暗自一惊。然而十五岁的他,那时却早已熟悉了“心理语言”,他马上抓到了这些委员们当时的心理反应。他晓得——就跟囗试委员们所宣称的一样——这句话一说出来,可能会引发出许多他难以应付的后果。
当然会。可是又怎么样?
甘迪柏本来就是个难以对付的人。
他现在已经卅岁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卅一岁的他,现在已是“发言人委员会”的一分子。他也很清楚自己再过九年,就必然要当上“首席发言人”了。目前——现在——当他听众的“首席发言人”,他也知道很难缠,对他的未来计划很碍手碍脚,一直想压制他的锋芒。然而。他并不想滥用不痛不痒的修辞学,将他的“心理语言”稍加修饰。
当两名“第二基地发言人”彼此沟通时,他们所采用的语言模式,与“银河”其它的人类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所应用的语言,乃是一种动作与话语同样繁复的语言,彼此的交谈必须预先侦知出对方思想和心理上的变化,而随时堵绝,预先点破对方所可能讲出的下一句话,锁住对方。
即使当时有第三人在场,他也很难搞懂他们在讲些什么;因为两者之间的交谈,完全是采取跳接的方式。在短短几句对话中,已经涵盖了许多不必表达的语意;除了对话的两名“发言人”彼此可以了解之外,任何第三者完全搞不懂。
“发言人”之间彼此所用的语言,在速度上和优雅细致上,都有着它的长处,然而在表达所谓真正的本意时,却有着过于单刀直入的缺点。
甘迪柏了解他的意见对“首席发言人”会造成何种反应。在他的感觉中,“首席发言人”早已过了他精神的成熟期,而开始衰老迟顿了。“首席发言人”——以甘迪柏的评估——根本对危机毫无预期,也没受过对危机预测的训练,所以对呈现在眼前的这个当前大危机,根本就缺少当机立断的敏锐。就因为桑帝斯对前途和远景一片大好的理所当然看法,才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大灾难。
但是这些想法,甘迪柏不但要在他的语句中、姿势中,还有面部表情中加以隐藏,他甚至还得在思想中深藏不露才行。而唯一令他感到困难的地方,在于他实在很难有效的掩饰住,不让“首席发言人”逮到一点迹象。同样的,甘迪柏也无法避免不知道“首席发言人”对他的感觉。由对方和蔼与善意的态度——甚至可以说一片诚恳真挚的表情中——甘迪柏可以体会出那种玩味和谦卑的意识型态,所以他也就更无法盛气凌人的不买帐,而只好尽量加以收敛了。
“首席发言人”听完那句惊人之语后,只微笑着靠同椅背。他并没有跳脚,只仍然保持住他惯有的沉稳和友谊之态——单凭这种反应,就足以让甘迪柏对自己的立论产生动摇了。
既然甘迪柏直到现在还没听到要他坐下的邀请,对方的反应和态度,也正是使他自己所感到的那种动摇,没有变本加厉的恶化下去。因为“首席发言人”绝不可能对他讲的这点毫不理解。
桑帝斯说道,“‘谢顿计划’毫无意义,这还得了!你最近注意过‘时机成熟推算表’吗,甘迪柏发言人?”
“常常研究,首席发言人。这不但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乐趣。”
“那么,你是否对那些偶尔会与你看法不谋而合的部分加以研究过呢?当然,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可是我却总认为注意小节是否锲合,还没有顾全大方向的正确与否重要。研究‘时机成熟换算表’的单项或各项,绝没有比研究整个大局来得更具启发性。老实告诉你,发言人,我已经很久没摸过这些了。你愿意陪我温故而知新一下吗?”
首席发言人,说着,就伸手一按他面前的某个键钮。这个键钮在每一位发言人的办公室都有。
“第二基地”乃是个在表面上大家都平等的社会,唯一的差别只在“首席发言人”有优先讲话的权力。
房间在键钮一按之下马上变暗,也就在同时,黑暗却转换成为一种珍珠白的幽亮。两面长墙壁变成了淡淡的乳白色,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白,最后终于在墙上出现了许多整齐排列的方程式——每一行都非常小,密密麻麻的几乎难以一眼细读得出。
“假如你不反对的话,”首席发言人讲了一句根本不容反对的客套话。“我们宁可把这些方程式尽量缩小,以便一次就能够看到尽量多。”
整齐排列的方程式继续缩小,小到跟头发那样细的以黑字显现在珍珠白的背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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