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2(2/2)
孟勇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故作悲壮地跟徐晓斌告别:“你多保重吧,我走了!”
孟勇敢出了输液室,见医生正在门外偷着乐。孟勇敢小声地说:“你看看,这是老婆吗?这简直就是老虎,母老虎!”
徐晓斌输完液,已经十一点多了。两口子出了卫生队的门,徐晓斌站在那儿不动了。
左边是家里,右边是连里,徐晓斌站在那儿有点犹豫了。他当然想往左边走,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但他又不好直说,怕连长再批评他小病大养。
没想到连长这次倒挺通情达理的,在他身后说:“这么晚了,回家去吧。”于是,两口子一起向左转,回家去了。这下莫小娥倒霉了,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了!
两口子轻手轻脚地进了单元门,因为大部分人家都睡了,这楼隔音效果又差,很容易吵醒别人。两口子都是讲究公德之人,于是,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家。
徐晓斌简单地洗了洗,就上床躺下了。许兵一回到家里,又有点老婆的样了,她说要给徐晓斌熬点粥喝,说他都拉成那样了,肚子早拉空了。徐晓斌其实并不饿,但他因为很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照,也就由她去了。
徐晓斌刚打开电视机,房顶上突然起了风云。自从丛容结婚搬了进来,也不知他买的是什么伪劣的破床,上边一搞活动,下边就闹动静。两口子开始还捂着嘴笑,但笑了几次,许兵就笑烦了,不愿再笑了。她要给人家丛容去提个醒,让他注意点,要不干脆就换张床,徐晓斌不让她找人家,说你一个女的,找人家一个男的说这种事,不合适嘛!许兵让他去说,他嘴上答应了,可行动一直不落实。人家楼上新婚蜜月一过,也就没那个劲头了,也不那么积极了,频率少了,动静也小了,楼下这两口子好像也有点习惯了。
头顶上的动静又出现了,而且好像又恢复到从前的蜜月期。徐晓斌笑了笑,心想,喝酒了吧?吃药了吧?还挺能干!
徐晓斌继续调他的台,调着调着,他突然停下不调了。他抬起头来,盯着天花板发呆。因为他想起来了,指导员丛容不在家,上南京学高科技去了。
许兵恰巧这时甩着湿手进来了,见徐晓斌这个样子,有点莫名其妙。继而,她也听见了那熟悉的动静,一下愣住了。
许兵可不像徐晓斌,反应那么迟钝。她又没拉肚子,又没输液,她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且一点也没耽搁,马上就火冒三丈了。
“奶奶的,太不要脸了!太明目张胆了!太欺负人了!”许兵一迭声地骂着,转身就要往外冲。
徐晓斌一个卨从床七蹦了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火冒三丈的老婆,完全不像是刚输完液的病人。
徐晓斌也是一迭声地劝着:“老婆老婆,你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你不是经常教育别人吗?遇事千万要冷静,要三思而行,不要莽撞硬干!你坐下来,你坐下。冷静下来,咱再想办法。”
徐晓斌将许兵按在床上,搂着她,不让她乱动。两口子就那么坐到了床上,一边想冷静下来,一边不得不听着头顶上越来越猛烈的动静。许兵又听不下去了,又开始挣扎,又要行动了。徐晓斌使出吃奶的劲来,才又把她制住。
头顶上的动静突然一下子停止了,楼下这两口子像刚刚做完剧烈的运动,累得一下子没了力气。再加上徐晓斌大概是用力过猛,两口子一起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好半天,许兵才挣扎地坐了起来。她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不行!不给她点厉害的,她还真把我们当病猫了。”徐晓斌也坐了起来,问她:“你打算怎么办?”许兵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怎么办?我要跟她拼了!”徐晓斌笑了,说:“你干吗要跟她拼了呢?你值当这么凶猛吗?你要知道,你是正义的,她是非正义的;你是在明处,她是在暗处;你是天时地利人和,她是势单力薄不得人心。你怎么收拾她不行?怎么偏要跟她拼命呢?她巴不得你跟她拼呢,她是伤你轻了够本,伤你重了还赚了呢。”
许兵问他:“你这个乌鸦嘴,你怎么就知道我打不过她呢!“徐晓斌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一个上尉连长,跟人家一个还没随军的家属动起手来,你说你俩谁的损失大?谁更吃亏些?”
许兵说:“那依着你,该怎么办呢?”
徐晓斌说:“你要是听我的,你今晚先老老实实地给我睡觉,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呢?”
“然后的办法多了。主动权都掌握在你手上,你愿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也可以把她约出去嘛,再约到‘红格子’去!你们的谈判是在那里开始的,再到那里去结束嘛!你可以严正地告诉她,你掌握了她所有的罪证,她想赖是赖不掉的。你给她两条路,要么自动离开丛容滚蛋,要么我们大家一起把她赶走。让她自己选一条,是想体面地离开,还是想狼狈地滚蛋。你不是说她是个聪明人吗?她会选择对她有利的路走的。”
许兵半天不说话,徐晓斌知道自己的建议生效了。他推了她一把,说:“让你这么一折腾,我的肚子还真饿了。快去,看看稀饭好了没有。”
许兵“咕咚”一声又倒下了,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劲了,你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