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 1(1/2)
许兵听了唱东方这一番话,知道她已经油盐不进了,说什么都没用,她不想回答这么小儿科、这么幼稚的问题。唱东方追着问:“你怎么不说话了?”许兵瞪着她答道:“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唱东方又笑了,笑得都有点嬉皮笑脸了:“只要不是反对我跟孟勇敢恋爱的话,你说什么都行。”
许兵抱着脑袋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有气无力地下达逐客令:“请你离开,马上给我滚蛋!”
许兵从窗户上看见了无精打采的徐晓斌。现在是下午四点,是体育活动时间,楼前空地上热热闹闹的,孤孤单单的徐晓斌显得格外可怜。
许兵推开窗户,冲外边大喊:“哎,徐晓斌技师,请您过来一下!”运动着的人们都笑了起来,正在踢毽子的王技师笑着说:“徐技师,还不赶快过去,你看连长对你多客气。”
人们更笑了,笑声中,无精打采的徐技师踢踢踏踏地过去了。徐晓斌进门就问:“干什么,有什么事?”许兵笑着说:“哟,你现在了不起呀,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徐晓斌说:“没事叫我干吗,还当着全连人的面。”许兵说:“你是我老公!是我丈夫!就是当着全国人的面,我也可以叫你呀!”
徐晓斌说:“你叫我干吗?”
许兵说:“我想陪你聊聊天。我看你在外边也没人玩,怪可怜的。”徐晓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唉,没劲!干什么都没劲!”许兵说他:“你至于这样吗?是人家失恋,又不是你失恋。人家孟勇敢还一天到晚雄赳赳、气昂昂的呢,你怎么倒像个失魂落魄的人了呢?”
徐晓斌说:“他雄赳赳、气昂昂的?你没看见他一夜一夜睡不着觉的时候。唉,可怜哪!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他这样过呢!看来这次是伤筋动骨了。”
许兵说:“你就不能好好劝劝他,开导开导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好好做做工作?”
徐晓斌白了她一眼,说:“看你说的这个轻巧劲,一点阶级感情也没有。这种事是劝劝就能行的吗?你这么能,你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许兵笑着说:“咱俩不是有分工吗?你哨红脸,我唱黑脸,你忘了?”
徐晓斌说:“我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搅在你们中间,猪八戒照镜子,我他妈里外都不是人!”
许兵更笑了,说他:“徐技师,毛主席说过,骂人不是好同志。其实你这个位置才好呢,才可以大有作为呢!你想啊,你跟个中立国似的,两边都能说上话,两边都不好轻易得罪你。事情尘埃落定以后,你起码还是一方的功臣。你说你这个位置好不好?关键就看你怎么做了,徐技师,好好动动脑子吧!”
徐晓斌说:“许连长,你也听我一句劝,这事不要介入得太深了!
你毕竟只是个当姐姐的,还不是人家的亲姐姐,还只是个表姐。现在连明智的父母都不去干涉儿女的婚事了,你干吗还这么起劲呢?你就不怕将来落埋怨吗?将来弄不好他俩都会恨你的!你才真是猪八戒照镜子呢,里外都不是人!到时候,有你后悔那一天!”
许兵说:“什么时候都是大公才能无私,大爱才能无私。我就是大公无私、大爱无私的好人!我相信,他们将来不但不会恨我,还会感激我的。他俩的的确确不合适,这点连你也不得不同意,是不是?与其让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再离婚,还不如现在就不让他们结婚呢!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
徐晓斌说:“道理大家谁都懂,可感情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我看还是让他们随缘吧,有缘分他俩就结婚,哪怕过上个三年五载地再离婚呢?那也是人家俩三年五载的缘分呢!你这样像王母娘娘一样,硬要插在他们中间,搞得人家像牛郎织女一样可怜,这恐怕也不好吧?再说了,我们跟孟勇敢是这么好的朋友,你硬要反对自己的表妹嫁给他,这好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所以,综上所述,连长同志,请你三思啊!”
许兵笑了,说:“徐晓斌同志,我主意巳定,你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还是冋去多安抚安抚你那同性恋的好朋友吧。你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姑娘多得是,唱东方不适合他!”
徐晓斌站起身来就走,许兵在他身后喊:“拜托了,徐技师。”徐晓斌决定同孟勇敢好好谈一谈,很认真地、很严肃地、很郑重其事地谈谈心,敞开心扉、将心比心地谈谈心。他要这样做,倒不是因为老婆的拜托,而是作为朋友,作为战友,他实在看不下去孟勇敢的痛苦了。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助他尽快走出感情的沼泽地。
最近,孟勇敢一直都在躲着他,不愿单独面对他。每天很晚很晚,他才像一只流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宿舍。连队执行严格的作息时间,到点所有的灯都被熄灭,电视也不能开,他能去的地方,只有楼顶的平台。秋天的夜晚有多凉,徐晓斌是知道的。听着他在床上压抑的咳嗽声,徐晓斌知道他受凉了,感冒了。
看完《新闻联播》,孟勇敢又没影了。徐晓斌直奔楼上平台,平台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在孟勇敢经常待的一个角落里,徐晓斌看到了满地的烟头,这无疑是孟勇敢抽的,徐晓斌这才恍然大悟。他从来都没怀疑过孟勇敢,因为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死于肺癌,这让他对尼古丁深恶痛绝。现在,看着这一地的烟头,想着孟勇敢曾经的豪言壮语,徐晓斌都有点心痛了。他站在那儿也发了个誓:今晚就是不睡觉,也要把他等回来!
熄灯了,徐晓斌在床上上网,考着孟勇敢回来。门被推开了,他以为是孟勇敢回来了,正纳闷今天怎么这么早,抬头一看,却是自己查铺的老婆大人。
许兵用手电照着徐晓斌的脸,训他:“谁让你上网的?怎么还不睡?”
徐晓斌用手遮住眼睛,气急败坏地小声喊:“关上关上!快关上!”许兵走了过去,坐到了徐晓斌的床边。
徐晓斌说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查铺的时候不要进男宿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许兵学着小沈阳的声音问:“这是为什么呢?”徐晓斌说:“这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人家指导员和副连长查铺的时候,怎么不进女宿舍?”
许兵笑着说:“那是因为他们心怀鬼胎,不光明磊落!行啦行啦,别说废话了,我没进别的男宿舍。我这不是看你屋里有光亮,又知道你同屋的人不在,我才进来的嘛。”
徐晓斌说:“我不是在等他吗?我要好好跟他谈一谈,要不我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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