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爱人1(1/1)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id为dk21456的灰蓝卡通头像说道。
曾零星活见鬼般瞪大了眼睛,信息来自手机上一个原本并不存在的app,半粉红半银灰的logo颤动着小红点,提醒她有数十条未读消息。
四十个小时前,曾零星结束了在南美的间隔年之旅,往嘴里丢了颗药,爬上飞机,从哥伦比亚直接回北京。当然,这里的“直接”只是对于迫切程度的比喻,因为决定得仓促,她买的全价票需要在芝加哥转机,全程长达34小时59分,所以当她“爬”下飞机时,这个动词应该不仅仅是个比喻。
起飞大约两小时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从神经末梢开始融化。
一路上,曾零星有那么八百万次感觉马上就要死了,死在这三万英尺高空的铁皮盒子里,而盒子里的其他几百名乘客甚至不会察觉。这里冷得像铜锣湾夏天的写字楼,所以落地时尸体还不至于发臭,即便臭了,那些被冻得涕泗横流的鼻子也闻不出来。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四处蔓爬,如果空姐发现尸体会怎么处理,是听之任之还是用毛毯裹起来塞进行李架,也许可以碎成小块从马桶冲到舱外,化成内华达黑石沙漠里一场突如其来的血雨,浇灭火人节最后一天的冲天烈焰。
这一点也不美,离她为自己设计好的死法差了几亿光年。
当曾零星第五百七十六次死里逃生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空气砂纸般干燥,漂着厚厚的浮尘,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没有宠物,也没有工作,证明这不是诸多幻境中的一个,而是真真切切的北京城。
一阵孤独感猛烈袭来,她完全醒了,头疼欲裂,发誓一定要找到给她“晕机药”的波哥大ao(西班牙语:朋友)何塞,再用钳子把他满口好看的白牙一颗颗拔掉,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的话。
然后就看到了手机上弹出的奇怪信息。
她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如何从北美上空的波音797回到东五环这张空空荡荡的双人床,以及中间发生的一万件事,脑海不断重播的却是在秘鲁丛林里,她死乞白赖地向萨满追问真爱在哪里时,对方免费赠送的一句谶语。
“yo no perderia tiepo en e……”
意思是,换做是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