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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后记(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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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抬起时摇晃两下,楚歇一时没坐稳,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人箍在了怀里。

沉木檀香的熏香自衣料处透出,楚歇挣了一下,那手立刻松开。

他隐约察觉到什么,转头时江晏迟却只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竹筒,并未投来目光。

“楚哥哥。”

过了好一会儿,江晏迟又贴了过来,试探性地问,“你以后少喝些酒吧。”

这一世的江晏迟和上一世有很大不同,很乖,很听话,没有半点要黑化的迹象。

但是和桃厘一样,特别爱管他。

十三四岁那会儿经常带着小枕头来楚府睡,督促着他早睡早起,一日三餐。

后来他长大了些,楚歇嫌他抱着硌人不舒服了,就不许他上塌了。

他就教人把外屋书柜撤了,找人铺了一张小床。

仗着楚府在上京城中心位置,离宫门近,隔三差五地来楚府睡。

“我喝不喝酒,哪用你管的。”楚歇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还有,我刚刚跟你说的你记着,别成天跟个糯米糕似的粘人,你将来是要当一国之君的,你……”

“可是我喜欢你。”

江晏迟见楚歇眼神似是有闪躲,仿佛一下沉入某些很悠长地回忆,眼神先是飘远了,再像是陷入某种痛苦似的,透着回避的意味。立刻模棱两可地补充道,“跟着楚哥哥,能学到很多东西。”

楚歇方才听到那句喜欢的时候,立刻勾起了前世的一些回忆,惊得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每每看到眼前这个江晏迟,总是不免想到前世的他。

这个江晏迟与他的相遇很和平。

甚至将他娘亲送出城也是和他一起商量的,一路以来的相处都很舒缓。

这个小崽子十分粘人,也知恩善报,极其的贴心。

明明知道都是同一个人。

可是楚歇就是忍不住想起前世那个江晏迟。

相比较之下,自己对那个“他”真的太过残忍了。

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后,他到底度过了怎样的一生。楚歇不敢细想。

每每这样想,总是对眼前的江晏迟更多几分耐心,多几分迁就。

可却也将这孩子养得极其粘人。

“楚哥哥?”江晏迟听不到他的回音,像是有些害怕似的拽了拽他,“你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那也不能这么粘着。”

楚歇敷衍了一句。

太子却红了眼:“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你喜欢喝酒,那就喝一点,下次不好喝那么多,好不好。”

听到那声音委屈极了,楚歇这才回过神来。

“好,我以后少喝。这不是应酬吗,我都是为了你。我说了,你得顺顺利利地当个好皇帝的。”

对于往事,楚歇心底总有些遗憾。

就算他能将一切都稳稳当当地交付到这个江晏迟手中,可上一世的江晏迟,到底他还是亏欠的。

因为,这个江晏迟,和那个,是两个人。

他对这个人再好,也弥补不了前世,他对那人多么糟糕。

“楚哥哥?”

江晏迟却想到了别处,见他一直出神,只凑近着蹭一蹭他的脸颊,这亲密的动作他鲜少做出,楚歇下意识躲开,可轿撵里挤得很,躲也躲不掉。

好在他只蹭了一蹭,就乖巧地坐了回去。

“我惹你不开心了吗,那我道歉好不好。”

“没有,我不开心不是因为你。”

楚歇立刻解释道,“我是想起了一些旁的事情。”

未曾想这样解释一下后,小太子愁容不减,追问起来:“你想起了什么。”

“无妨,一些往事罢了。”

“可你忧心忡忡的。”

楚歇这下觉得酒气上头了,一阵一阵地脑瓜发疼,不免抬手摁着太阳穴,语气中也有些不耐烦,“嗯,说了你也不知道。”

小太子彻底不说话了,只抿着嘴,眼神似是有些落寞。

轿撵摇摇晃晃地走过两条街,终于停在楚府门前,外头人伸手掀起帘子,正要将楚歇和太子迎下马车。

“是非常难以释怀的事情吗。”

江晏迟伸手拽住了楚歇的手,没有放开。

楚歇躬着身子站在马车里很难受,将手果断从太子手心里扯了出来。

先下了轿子,回头才发现江晏迟没有跟出来。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他掀起帘子,看这里头的人问:“怎么了,下来啊。”

“哦。”

他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

楚歇发现自己还是不能猜准他的心思,但好歹现在能很明显地知道他一定是为马车上的事不高兴,便只能像哄桃厘那种小姑娘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哄着他:“殿下,以后我少喝酒,好不好。”

“嗯。”江晏迟终于露出一点笑脸,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非得管着你的,是你身体不好本就不应酗酒。你虽从去年起就不再喝药了,可到底……”

诶,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天知道,他和太子如今这样形影不离,真的是太子本身粘人。

基于他过去的淫威,这几年他虽已经收敛许多,外仍旧将此事传得离谱——又是说他以手段控制太子,又是说他巧言令色蒙骗殿下,哄得这位国朝唯一的皇子对他言听计从,一点小事都要往掌印府里报备,自己做不得主。

楚歇早就抽离了系统,这个世界也完全不怕ooc。剧情早已走得和前世不同:他这几年和赵煊和祁岁关系都处得极好。

倒是也不在意这些传言。

楚歇这头喝得醉醺醺的,却忘了按照原文,已经快到了金还赌坊事件节点。

也没有一点防备心。

太子今夜又要宿在楚府,撵都撵不走。楚歇也没力气轰他,朱大夫煮了醒酒汤给他喝过一碗。半夜里又酒气散了五六分,又觉得身上出了汗难受,便叫人准备着汤浴。

正解着里衣系带,一片光洁如玉的肩胛在昏黄的烛光下若隐若现。楚歇将系带抽出,抬脚先踏进浴池里,还没走两步,忽闻身后有些动静。

竟是刀枪相击的声音,就在头顶。

怪哉,莫不是酒还没醒。

楚歇用力摇摇头,将衣物解开些,脚下却一绊,一下栽进池子里,哗啦一声又爬了起来,酒彻底醒了。

外头再一次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这一次异常清晰。

身后一个黑影瞬间翻入屋内,那人黑布蒙面,似乎受了点伤,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柄薄如蝉翼的刀抵在他脖子上,冷漠地哼了一声:“楚歇?”

这声音。

他妈的,怎么好像是——

许纯牧啊。

楚歇脑袋一下炸了。

才想起来金还赌坊前,许纯牧的确是认定楚歇是把持朝政的佞臣,来他府上窃取金还赌坊的证据要交给江晏迟,力图一举将自己扳倒的。

还喝酒。

这个时候,还喝个屁的酒!

上京城的一切虽然已经被自己改变得七七八八,可北境那边还是原始状态啊!

楚歇恨不得一拳砸在自己头上,太久没走剧情了,这个世界都已经安逸得让他几乎没有什么危机感了。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

刀又逼近了些。

“各退一步,放我走。我也放了你。”身后的人故作凶狠,楚歇如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系带都丢地上了,全靠手拽着才没散开。身后的人力气大得很,眼看着就要把他拉走了,楚歇立刻攥紧了身上的衣物,生怕被风掀开。

“你等等,我,我衣服还没穿好呢,你等我束根腰带……”楚歇有些尴尬抬起足尖勾了一下地上的腰带。

许纯牧犹豫了一下,正要随着他蹲下捡腰带,门被呼啦一下推开,狂风顿时吹了进来,楚歇伸出去够腰带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再摁住下头的衣物,才勉强只被风吹开衣料露出一小截细白如玉的小腿。

啊这。

都什么事儿啊。

楚歇慌忙地再将衣服摁紧了,再抬眼看着那门前赶来的太子,和身后乌泱泱一群禁卫。

江晏迟瞥了眼他身后的黑衣人,和抵在那人脖上的那一柄短刀,登时眼神就变了。下颚一点点抬起,眼神阴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将话挤出来。

“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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