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虞心影摇头笑道:“老婆婆,我们自然都想救你,但均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救你之人,竟是‘千面刘基’赛伯温呢!”
魏老婆婆有些不信地;诧声问道:“我对赛伯温曾加怀疑折辱,使估相当难堪,他怎么还肯解救于我’虞心影微笑答道:“这就是我所说老婆婆应该对他感激之处。因为赛伯温见了老婆婆误中卫涵秋暗算,毒发垂危,竟丝毫不念前嫌,把他身边珍藏的一粒保命灵丹,慨然取出,喂给老婆婆服下。”
魏老婆婆闻言,不觉赧然说道:“照虞令主这样说法,我倒真是气量太狭,有些错怪他了呢!”
虞心影含笑说道:“一些小误会,片言立解,老婆婆也不必再难过了。”
魏老婆婆想了一想,皱眉又道:“但‘玄冰凹’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甚是森严!那‘青幡仙客’卫涵秋若无内应,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在我静室之内,装设机关。赛伯温的可疑之处,既已消解,这可疑之人,却是谁呢”
虞心影柳眉微挑,向魏老婆婆含笑说道:“老婆婆,我也觉得那‘青幡仙客’卫涵秋.好像整日跟随在我左右一般,我们且想个法儿,侦查一下好么”
魏老婆婆苦笑答道:“我生平除了武功之外,对于智计,心机,亦颇为自负,但如今却被‘青幡仙客’卫涵秋气得发昏,以致灵明蔽塞,想不出什么计策呢。”
虞心影含笑说道:“老婆婆,我倒有条计。”
魏老婆婆目光一亮,盯在虞心影的脸上,急急问道:“虞令主,你有什么妙计赶快请讲!”
虞心影笑道:“我想装死。”
魏者婆婆诧然叫道:“装死你要装死作甚”
虞心影轩眉笑道:“老婆婆趁着夜间把我抱回‘玄冰凹’中,就说路遇‘青幡仙客’卫涵秋,彼此惠斗,结果‘南幡北令’,两败齐伤,卫涵秋被我一掌摧魂,我也重伤致命。”
魏老婆婆仍觉不解问道“这样说法,用意何在”
虞心影含笑道:“老婆婆吩咐闻人俊准备棺木,明晨将我殓葬,便即装做怒极人室,莫再与人答话。”
魏老婆婆正待再问,虞心影继续说道:“老婆婆,你想一想,‘玄冰凹’中诸人,闻得我的死讯以后,共有几种反应”
魏老婆婆沉思片刻,缓缓答道:“我只想得出三种反应,一种是惋惜,一种是伤心,另一种则是怀疑。”
虞心影点头笑道:“老婆婆说得对,表示惋惜之人,定是闻人俊、赛伯温等,表示伤心之人,定是‘哈哈秀士’曹梦德,至于那表示怀疑之人,定然便是‘青幡仙客’卫涵秋,或与他有关的奸细人物了。”
魏老婆婆恍然大悟,点头笑道:“虞令主这条计儿,想得真妙,卫涵秋或与卫涵秋有关人物,自然会对这‘北令南幡’两败其伤之讯,表示怀疑的呢!’.虞心影得意笑道:“既然怀疑,便有两种动作,第一种是问.第二种是看。老婆婆对于问话,可以一概不答,则那奸细人物,必将设法把老婆婆调开,而潜入内室观看我是否真死,及怎样死法”
魏老婆婆听得抚掌赞道:“虞令主,这样说来,若是有人设法调虎高山,诱我出室,我便佯装中计离开,任凭他人内捣鬼,而由虞令主暗加观测,便可真相大白!”
虞心影笑道:“但老婆婆必须故意走远,并做得毫无破绽。
否则,那厮奸刁异常,可能不敢入网的呢”
魏老婆婆点头一笑,两人便相偕回转!
等快到‘玄冰凹’时,虞心影便向魏老婆婆笑道:“老婆婆,麻烦你将我抱起,我要闭气装死的了。”
魏老婆婆如言抱起虞心影,并把她早就预先酒了不少雪雕血迹,故意污秽的衣裳显出。
这时,闻人俊、赛伯温等,正因虞心影几乎整日未归,魏老婆婆又于下午外出甚久.正均自颇为焦急地胡乱猜测,不知她们去了何处。
如今,突然得报,“红叶令主”虞心影受了重伤,满身血污地.由魏老婆婆抱回,遂一齐大惊失色,赶去探看。
双方恰好在魏老婆婆所居静室的门口相遇。
赛伯温恰好在魏老婆婆所居静室的门口相遇。赛伯温见虞心影星眸紧闭,头垂肢软,又复满身血污,不但分明身受重伤,并似业已玉殒香消模样。不禁惊魂俱颤地首先惊叫道:“魏老婆婆,虞令主这……这是怎么样了”
魏老婆婆装出一副凶神恶煞之状.厉声答道:“我与虞令主,在‘祁连山’闲游,与那‘青幡仙客’卫涵秋凑巧相遇,他们‘南幡’不服‘北令’,‘北令’不服‘南幡’,终于动起手来,拼命狠搏。”
闻人俊皱眉说道:“卫涵秋究竟有多高功力,竟能把虞令主打得这般样儿!”
魏老婆婆冷笑说道:“谁都投有讨了便宜.斗到量后,卫涵秋被虞令主一掌摧魂,但虞令主也因受伤过重,终于殒命。”
赛伯温心胆欲裂地抢前一步说道:“老婆婆让我看看,虞令主是否有救”
魏老婆婆见赛伯温一再情急发话,本觉此人可疑,但想起虞心影所告,他不念前嫌,舍弃灵药搭救自己之语,遂未曾发作,只是退后半步,不令赛伯温触及虞心影,并沉声说道:“赛老弟,人死怎能复生我伤心已极,你们莫再多话,闻人老弟可命人准备上好棺木殓具,于明晨盛殓虞令主的遗体便了。”
说完,闪身人室,“砰”然紧闭室门,对闻人俊、赛伯温等,不再答理。
虞心影听得魏老婆婆业已把门关好,遂飘身落地,用“蚁语传声”功力,向魏老婆婆问道:“老婆婆,‘哈哈秀士’曹梦德,怎么不来”
魏老婆婆也以“蚁语传声”功力答道:“他在密室练功,可能尚未得报。”
虞心影又复问道:“老婆婆方才注意他们的神色变化了么
以谁的疑心最大”
魏老婆婆答道:“他们听完话后,均未表示怀疑,但最情急之人,竟是‘千面刘基’赛伯温呢。”
虞心影笑道:“老婆婆不要对他起疑,因为从赛伯温不记前嫌,舍药救你的一举之上,便知此人的心肠极热。”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如今我也看出这‘千面刘基’赛伯温,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因为他听说你伤重身亡.竟有点悲怆欲泣,并想尽力救你。”
虞心影笑道;“老婆婆……”
三字方出,已有人在静室以外,砰砰砰地,用力敲门,仿佛有甚万急之事……魏老婆婆目光一注石榻,把嘴微呶。
虞心影察言辨色,何等玲珑,身形微闪,便直挺挺地躺在石橇之上,装作一具尸体模样。
魏老婆婆见无破绽,方自冷然问道:“室外是谁竟敢这样拍门。”
门外有人语音凄厉地,应声答道:“老婆婆快开门,我是‘哈哈秀士’曹梦德。”
魏老婆婆知道曹梦德自在密室练功,定是听得有人传报这桩噩耗,匆匆赶来探视。
一面心中盘算,一面冷然说道:“我因虞令主新遭惨祸,心情太以悲痛,已对闻人俊老弟、赛伯温老弟等说过,今夜不想见人……”
砰……砰……砰……
魏老婆婆话犹未了,“哈哈秀士”曹梦德又向静室石门之上.连拍三掌。
这三掌比前三掌用劲更大,仿佛是凝聚了内家真力,准备把两厚重石门,生生拍碎。
魏老婆婆勃然震怒,闪身向前,把门儿猛地一开。
闻人俊、赛伯温站得稍远,曹梦穗则双眼血虹,泪流满面,宛如恶煞凶神,当门而立。
魏老婆婆才一开门,曹梦德便想闪身而人。
魏老婆婆手中玉杖一横,拦住曹梦德的去路,面罩寒霜,沉声叱道:“曹老弟,你今日怎的如此莽撞无礼”
曹梦德,与虞心影一样,也是服食魏老婆婆秘药,心神受她控制之人.在魏老婆婆厉声叱责以下,全身一颤,嗫嚅答道:“老婆婆不要动怒,我……我是听……听……听得虞令主的噩耗,以致神昏意乱!她……她当……真……”
魏老婆婆因势成骑虎,尤其当着闻人俊、赛伯温二人,只好以一副沉痛神情,点头答道:“虞令主与卫涵秋拼命狠斗,结果是两败俱伤,‘北令南幡’,同归于尽!”
曹梦德忍不住泪如泉涌,顿足悲声叫道:“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对虞令主相思故绝,一往情探,魏老婆婆为何不让我在她遗体之前,放声一恸”
说完,又自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魏老婆婆知道“哈哈秀士”曹梦德对予虞心影片面相思,虽已近乎疯狂状态,若容他冲进静室,必将抱尸大哭,把所有戏法,完全拆穿。遂赶紧闪身挡住曹梦德,沉声叱道:“曹老弟,你难道不曾听见我已说过,不许任何人妄闯静室,扰及虞令主的遗体么”
曹梦德双目火红,狞视魏老婆婆,厉声叫道:“老婆婆,当真不肯让我进去么”
魏老婆婆见曹梦德竟有反抗自己命令,并向自己动手之意,不禁大吃一惊。.她吃惊之故,不是惧怕曹梦德,而是惊于自己独门秘制的奇药之力,居然还敌不过男女之情。、虞心影与曹梦德自服秘药,即应对自己产生一种极为强大的向心之力,遵从一切命令!
如今,曹梦德为了获知虞心影的死讯,竟伤心得欲向自己反抗,如此显然是情爱之力,高出药物之效。
若是另无他人之际,魏老婆婆或会略为通权达变,但目下既有闻人俊、赛伯温在场,魏老婆婆便非保持她的尊严不可。
故面曹梦德所问那句:“老婆婆,你当真不肯让我进去么”
的语音方了.魏老婆婆便立即沉着脸儿道:“我不让你进去,又便如何难道你还敢……”
话犹未了,曹梦德哈哈-笑.双手齐扬,十根手指屈若钢钩,指尖之处,并变成乌黑颜色。
魏老婆婆知道这就是曹梦譬日来闭关苦练的“乌风抓魂手”,遂静气凝神,准备应战。
但曹梦德就在即将发掌飞扑的刹那之前,目中凶光忽收,神色颓然地悲声叫道:“老婆婆,我真不愿意和你翻脸为敌,求求你,让我进去再对虞令主看上一眼好么”
魏老婆婆闻言,方吐了一口长气,暗喜自己的独门秘药,毕竟尚有灵效。
但媳心中虽然高兴,脸上神色,却仍凛若寒霜,摇头说道:“不行,我老垫子生平作事,说-不二,你要想对虞令主的遗体看上一眼,必须等明晨大殓之际!”
曹梦德如今所受刺激,委实太大,他一面对虞心影的死讯,心中悲痛欲绝。一面接连被魏老婆婆言厉色地严加斥责,脸上过分难堪。
由于心灵被药物所制,不敢对魏老婆婆反抗,但曹梦穗情绪上的抑郁,却不得不寻求发泄。
换了心胸宽大之人,或许忍得住这种打击,但曹梦德是心胸狭窄之人,便思以打击还诸打击。对方是魏老婆婆,使曹梦德不敢打击别人,他……
别无他办法,他只有打击自己。
哈……哈……哈……哈……
这是曹梦德凄厉已极的连声狂笑!
笑得闻人俊与赛伯祖莫名其妙,笑得魏老婆婆紧皱双眉,并把那直挺挺躺在榻上装死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笑得好不惶惑。
曹梦德笑声一收,厉声叫道:“虞令主,曹梦德对你一片真情,痴恋巳久,谁知如今在你惨遭劫数以后,竟连抚尸一恸,也不可得。人生至此,尚有何趣不如我也泉下追随,与你结个九泉鬼侣了吧!”
魏老婆婆听得曹梦德竟气愤得意欲自尽,不禁大惊失色,飘身拦阻。
另一条人影,也与魏老婆婆同时飘身,这人影便是“千面刘基”赛伯温。
魏老婆婆疾如电闪,扣住了曹梦德的右手脉门,不使他能够动弹。
赛伯温也快似云飘,掳住了曹梦德的左臂,不令他有所动作。
照说,这一位“千面刘基”,及那一位“白发杀人王”,既已及时出手,封住曹梦德的双臂,总可以救得“哈哈秀士”的一条性命。
谁知曹梦德的自杀方式,与别人向不相同。
他毫不抗拒地,任凭魏老婆婆与赛伯温掳住双臂。
但就在身人人手的刹那之间,“哈哈”一笑。
这一笑,是聚集所练内家罡气,直冲‘天灵’,别人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抢救。
“哈哈秀士”至死犹未忘记他的成名表记,是“哈哈”一笑而亡。
“波”的一声,头颅爆裂,脑浆四射,直雨飞空,把魏老婆婆及赛伯温,溅得一头一脸。
赛伯温伸手拂去头脸间及身上血污,目注“哈哈秀士”曹梦德的惨死尸身,顿足长叹,向魏老婆婆恨恨叫道:“老婆婆,你为何这样固执便让曹梦德兄人室,对虞令主的遗体,凭吊一番,又有何妨如今弄到这般地步,使一位武林奇客,饮恨黄泉,究竟是于你有益还是于虞令主有益呢”
魏老婆婆做梦也未想到,自己与虞心影所定之计,刚一开始,便把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变成屈死冤鬼。
又悔又气之下,再加上情理皆屈,自被赛伯温问得无话可答。念头一转间,将计就计地厉声说道:“好,我走开,你们谁爱去看,谁就去看!”
看音方了,身形已飘,怒冲冲地驰向“玄冰凹”外。
魏老娶婆的这种做法,是故意避开,才好使那嫌疑人物,入室探看,被虞心影暗察究竟。
赛伯温见魏老婆婆业已离去,遵向闻人便低声说道:“闻人兄,你命人为‘哈哈秀土’曹梦德,收拾尸身,料理后事,小弟进去看看。我总觉得虞令主猝然遇难之举,似乎大有蹊跷。”
闻人便点头说道:“赛兄小心一些,并不必逗留过久,因魏老婆婆适才那副神情,已分明恼羞成怒,莫要再生其他事端。”
赛伯温笑了一笑,闪身入室,并立即把室门掩好,从内闩死。
虞心影对于曹梦德,虽然无甚情愫,但听得这位“哈哈秀士”,竟能悲痛得为己殉身,自也颇生伤感。
如今,她听见有人走进魏老婆婆所居静室.遵眯起一丝暇缝,窥察来人是谁。
这时,赛伯温正在闩门,虽然背对虞心影,也使她-看便识,并把这位“红叶令主”,吓了一大跳。
虞心影吃惊之故,共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是她认为人室查看自己之人,必有奸细嫌疑,但决想不到此人竟是自己对他印象相当不坏的“千面刘基”赛伯沮。
第二种原因是这赛伯温进入静室以后,为何鬼鬼祟祟,把室门闩死作甚7.虞心影正在惊疑,赛伯温业已把门闩好,回过身来。
这一来,虞心影因自己是在装死,不敢再眯着眼缝,只好紧闭双目,暂时以耳静听,揣度一切。
首先听得的是一阵轻微步履之声。
虞心影知道,这是赛伯温正在走向权充灵床的自己所卧石榻。
跟着便是步履声在榻边停止,再跟着便是虞心影从意识之中,仿佛感觉自己身畔,添了一种属于男性的温和热力。
虞心影有点心跳了,她在暗想:赛伯温站在榻边,不言不动作甚他是目光炯炯地察看自己死活还是满面泪痕地对自己默然致哀
她再怎猜想,也是徒然,不把双目睁开,便无法获得正确答案。
嚏!自己所觉察的温和热力及男性体香,怎么越来越浓
越来越近
咦,怎么有人向自己脸上,轻轻呼气
蓦地里,恍然大悟!这不是口中呼气,这是微微鼻息,赛伯温定然是正在凑近自己胜庞,注目观察,才会使自己感觉那股说似无形又有形的男性热力,在逐渐加强,逐渐接近。
诈睡戏檀郎,偷尝脂粉香。
这是多么缠绵的情致!这是多么旖旎的风光!
虞心影遐思-起,不禁心头通通乱跳,腔上烘烘发热。
媳暗叫一声:“不妙!”
心中乱跳,尚且无妨,但脸上却决不能发热。
因为倘若发热泌将脸红,死人还会脸红,岂不是天大笑话。
虞心影窘迫万分,力谋制止,但任凭是如何绝世超凡的内家高手,均决未练过能够制止脸红的独门功力。
她无可奈何,只有利用一个内家“静”字诀。使自己镇静……
镇静……镇静!
果然,这“静”字诀,几乎无所不能,虞心影渐渐觉得脸上清凉起来,一颗心儿,也不再腾腾跳跃。
她静了,赛伯温却动了。
但这个“动”字,不是在偷香窃玉,偎颊亲唇等非礼之“动’。
而是赛伯温的咽喉在动,舌头在动,嘴皮在动。
换个形容方法,就是赛伯温不再械默.他开口说话了。
这位“千面刘基”,说的是什么话呢
他说的是;“虞令主啊,橡你这样一位文通武达的绝代侠女,‘怎不令人倾倒,令人仰慕难怪‘哈哈秀士’曹梦德兄,会为了你殉情自尽。”
虞心影闻言,喇刚宁静下去的-颗芳心,不禁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安的是,赛伯温既对“哈哈秀土”曹梦德殉情之举,加以赞美,则这位“千面刘基”,会不会也……
虞心影念犹未了,赛伯温却又复自语说道:“可惜我赛伯温对虞令主私衷仰摹的片面相思,未蒙虞令主稍假词色.否则,我也愿在虞令主的灵床之前,横剑伏尸,随侍于九泉之下。”
虞心影听了这几句话儿,芳心之中;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慰,及愉悦意味。
赛伯温语音略顿,继续说道:“但赛伯温愿在虞令主的灵前宣誓,我誓必为你报仇雪恨。”
虞心影听得心中愕然,暗想魏老婆婆要宣称自己与卫涵秋相互恶斗,结果竟“南令甫幡”,同归于尽。如今,赛伯温怎还有立誓为自己报仇之语难道他竟准备去找卫涵秋埋骨之处,掘坟直墓,鞭尸三百。
思忖至此,赛伯温忽又语音转为狞厉地恨声说道:“我料准虞令主必与‘青幡仙客’卫涵秋恶斗身亡,定是被那心狠意毒的‘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所害!”
虞心影暗暗叫苦,弄不懂赛伯温怎会有如此想法,发生莫大误会。
赛伯温狞笑连声道:“魏老婆婆的罪行,昭然若揭。俏非她害死虞令主,心中生愧,内疚神明,怎会不敢让人进入静室,对虞令主的遗体,瞻仰凭吊。”
虞心影听到此处,方明白赛伯温的误会因由,不禁想替魏老婆婆解释几句。
但这种心念才起,便被她自行打消,因为死人倘若开口替活人辩白,岂不与先前那种死人会脸红害羞之举,同样是天大笑话。
赛伯温又把语音转和,显得深情款款地低声说道:“虞令主的芳魂有知.请好好安患,赛伯温先襄助闻人俊兄,于明晨为你举行盛大隆重葬礼,然后再行设法搏杀那魏老婆婆,替你报仇,以慰你的泉下英灵就是。”
话毕,语音窟然,使虞心影感觉脸虹心跳的男性热力,也带渐退去。
跟着便响起轻微的步履之声.离开榻边。
再跟着便听得拨闩门声患。
虞心影再眯起一丝眼缝,悄悄看去。
她看到那位对自己一往痴情的“千面刘基”赛伯温,正退出静室之外。
如今,身经百战,不知会过多少强敌的“红叶令主”.陷人了莫大惶惑之中。
她不知道应诙怎样应付赛伯温所说,将于明晨举行的那场隆重盛大的葬礼。
因为,魏老婆婆宣称自己已死,“哈哈秀士”曹梦德为自己殉情,“千面刘基”赛伯温又曾凭尸悲悼,则自己若是不装死到底,却怎样向人交代
装死到无妨,但明晨的盛大葬礼,却是如何应付难道自己竟要被活埋不成
虞心影自然不甘心被生生活埋,但她却束手无策。
她如今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希望魏老婆婆赶紧回来,与自己商量一个稳妥对策。
三更……四更……五更……
转瞬间,五更将尽,天明在即,但魏老婆婆却不知有何事延误,仍未回转。
虞心影沉不住气了,她想出一县办法,打算悄悄溜走,来个“尸遁”。
虽然“尸遁”并非善策,定会使“玄冰凹’中,疑神疑鬼,闹得天翻地覆。但总比硬被埋葬,变成一具活尸,来得好些。
虞心影主意打定,方待起身.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不能转动。
她大吃一惊,睹忖自己这种情况,是中了无形奇毒,坯是被人用神奇功力暗制……
静室之人,除了‘千面刘基”赛伯温外,别无其他人物,赛伯温喃喃自语,一往情深,又怎会对自己暗下毒手
何况要想制住自己血脉,并使自己毫无知觉.非具极高深的神奇武学不可,赛伯温哪里会有这等高功力。
受人暗制,既不可能.则只有中毒,或中了“酥骨迷香十之类。
但毒从何来鼻中又从未嗅得香气,虞心影委实百思不解,莫名其妙!:就在她惶惑万分之际,忽然听得隐隐有丝竹衰乐声患,静室附近,也有人走动。
虞心影知道这是闻人俊、赛伯温等,在替她安撑葬礼,遂暗暗叫苦地欲待睁目观看。:槽了!不仅四肢无法转动,连跟皮也睁不开来。
虞心影万般无奈,只得甘冒各种指责地出声呼救。
常言道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道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竟发现嘴舌发僵,喉音已失。
这一来,虞心影除了心中明白,双耳能听以外,筒直成了个活死人,所差的只是尚未殓棺入土而已。
转眼间,天已大亮.闻人俊与赛伯温双双人室,赛伯租神色凄然地,向榻上这位“红叶令主”抱拳祝祷说道:“虞令主芳灵默鉴,魏老婆婆于昨夜临去之时,曾嘱务须准备棺木,今晨为虞令主举行隆重葬礼。
“如今,魏老婆婆一去不归,闻人兄既不便违背老婆婆意旨,又不敢久渎虞令主的遗灵,遵摔领‘玄冰凹’中所有人物,恭行大典,奠祭芳魂,以使你人土为安了。”
说完,便听得沉重脚步之声,知是命人将棺木抬进室内。
虞心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眼皮都不能睁,只好乖乖认命,听人摆布。
棺木在榻前放下,赛伯温便以异常悲凄的语调,向四名使女,缓缓说道:“你们好好把虞令主的遗体,移进棺中,我们便要去往‘玄冰凹,内,举行祭奠了。”
四名使女,应诺-声,果然立即把虞心影抬进棺内。
可怜,虞心影有口难言,身又不能动弹,根本无法作出任何一种动作,来表示自己未死。
人-入棺,衰乐又奏,虞心影觉得连人带棺,被人抬起,缓步往室外走去。
她心中好不着急,为什么魏老婆婆竟仍不回转看来自己难逃脱这场惨遭活埋之祸。
走到“玄冰凹”的广场之上,抬棺使女,便步上一座临时搭建的小小平台。
在这平台之上,先已置有一口棺木,也未封棺,其中盛殓的即是“哈哈秀士”曹梦德。
赛伯温微-挥手,命使女们退下平台,独自站在虞心影的棺前,神情诚恳地低声祝祷说道:“虞令主,人生难合寿天,似有定数,想不到以你的旷代功力,绝世姿容,竟于转眼之间,便告委化。桐棺痤玉,黄土埋香,旧交如梦,情何以堪赛伯温心碎之余,以一夜光阴,手制此棺,借表微忱!人间天上,两意如通,敦请虞令主的芳魂精爽,鉴此区区便了。”
祝祷完毕,转身走下平台,便请闻人俊主持祭礼。
闻人俊知道赛伯温因对虞心影痴恋颇深,心情定极沉重.遂想早点结束这场祭礼,使虞心影人土为安,免得赛伯温睹状伤怀,更多痞触。
故而,这场祭礼,虽颇隆重,也颇简单,闻人使率领“玄冰凹”
内所有人物,恭行奠祭以后,便为虞心影、曹梦德二人,封棺入穴。
基地虽已择好,但赛伯温临时忽然认为应该等魏老婆婆回来,亲手洒土封穴,比较恰当。
闻人俊也知道这位“白发杀人王”,性如烈火,太以难缠,遂点头同意,把两口棺木,暂厝在墓穴近旁的一个山洞之内。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一名弟子.在棺旁守护。
虞心影听得众响皆寂,不禁摇头苦笑。
这摇头苦笑,本是一种意识上的动作,但不可思议的事儿,居然发生,意识上的动作,竟成了实际举措。
所谓“实际举措”,就是虞心影的那种身不能动,眼不能睁,口不能言的症状,突然消失!
怎会知道症状消失便是由于虞心影这下意识的摇头苦笑。
她摇头.头颈居然可以随意转动。
她苦笑,喉间居然可以笑出声来。
虞心影在棺中惊奇欲绝,但却把那位奉命守棺,面忽然听得棺中有人发笑的弟子,吓得半死。
这名弟子,对着棺木,呆然瞳跟之际,虞心影在棺中也睁开了一双妙目。
因为她先前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跟不能睁。如今既可摇得动头,笑得出声,她自要试试是否也睁得开跟。
眼皮动处,妙目双睁,看清了自己果然是躺卧在一口质料上佳,异香都人的棺木以内。
虞心影身已能动,口已能言,眼已能睁则下一个动作,便是她要试探她是否能够提聚真气内力。
一口真气提处,觉得不仅毫无滞意之感,反而充沛异常,虞心影遂双手齐分,猛力一震。
这一震,把口上佳棺木,震得四分五裂,那名吓破了胆,吓掉了魂的“玄冰凹’中弟子,也被碎木裂脑,尸横就地。
虞心影一跃出棺,仰天透了一口长气,恍疑适才种种,全是梦境。
她转身凝劲,挥掌疾落,向旁边那口曹梦德的棺木劈去!
因虞心影疑是梦境,遂想看看这位“哈哈秀士”.是否已归劫数。
“砰”然一声,棺盖硬被劈裂,虞心影伸手揭去碎木,向棺木中注目看去,不禁秀眉紧蹙。
她那口棺木,似是虚虚幻幻的梦境。
他这口棺中,却属明明白白的事实。
“哈哈秀士”曹梦德躺在棺中,头颅碎裂不堪,死状十分凄惨。
虞心影看得始而惊,继而悲,再而疑,终而莫名其妙。
人生当真如场戏,自己昨夜今朝之间,似乎粉墨登台,唱了一出精彩好戏。
这出精彩好戏的男女主角,自然是“哈哈秀士”曹梦德,与“红叶令主”虞心影。
几名重要配角,则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千面刘基”赛伯沮,“屠龙手”闻人俊等。
如今似是锣鼓已停,戏曲已终,红毯毹上,一片凄凉,台下也观众齐散,一片寂寞。
但主角之一的“哈哈秀士”曹梦德,却永远再发不出他那“哈哈”狂笑之声,长眠棺内.对他所饰演的脚色,作了最忠实的贡献。
虞心影怎不茫然她弄不懂这位专门师法曹盂德的曹梦德,既已盖棺,却得到了什么定论
是他负了天下人,还是天下人负了他呢
曹梦德的戏剧生活,已告永远休止,不论他善恶如何,在自己的感觉里.他毕竟总是一位有血气的性格演员。
自己呢
自己的戏剧生活,似是仅经小体,如今又在开始。
从半部戏文中,自己所扮演的,究竟是主角是配角是喜剧抑是悲剧
这些问题,已足使虞心影为之茫然,但还有-项使她更茫然的大问厘。
这大问题就是谁是目前这场虚虚实实.真真幻幻,悲悲喜喜,文文武武,极为精影的戏剧导演
虞心影有一半怀疑是“千面刘基”赛伯温。
还有一半怀疑是“青幡仙客”卫涵秋。
怀疑赛伯温之故是因自从这位“千面刘基”,进入静室探看之后,自己才全身受制,几乎惨被活埋。
怀疑卫涵秋之故是因所有新旧交游之中,只有这位“青幡仙客”,宛如天际神龙,不时隐现,其踪迹举措,无法捉摸。
这两项怀疑的因由,均有相当道理,但却有另外两项因由,使虞心影无法确认赛伯温或卫涵秋.定是这场精彩好戏的幕外导演。
若是“千面刘基”赛伯温,则他导演稿出这场有悲有喜,有惊有险,精彩好戏的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