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2)
”
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悠悠传来,吓了夏初七一大跳。
这席话当然不是她说的,而是一个仿若清泉坠玉石般婉转的女声,从梅林的深处徐徐传出来的。那声音饱满深情,柔美而动人,仿佛是对情郎的低诉,听上去格外好听。
距离太远,她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但吟春园是皇家园林,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人,不是宫中女眷就是内外命妇。
难道谁家的媳妇儿在这里偷情
与李邈相视一眼,她正在考量是退还是进,梅林里“刷”的一声,斜刺里便飞出一人来,衣衫和刀剑搅裹得破空而出的声音,很是刺耳。
李邈动作灵敏,二话不说,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迎了上去。
“是你”
“是你”
一个男声,一个女声,两道异口同声的相问,让那两个人问话的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也让夏初七目光顿时凝结,脊背都僵硬了。
陈景
他在这里,那么赵樽也会在这里。
那么刚才那道柔美的女声,便是在与他说话
心脏没由来的狠抽了一下,夏初七翘了一下嘴角,看着陈景。
“陈大人,殿下可在里头”
“楚驸马爷”陈景从来都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但这会子,惊呆于面前华服着的夏初七突然出现,他有些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大的身子僵在了那里。
“可是不方便说”夏初七平静地又问。
“是”陈景喉结滑动了一下,双手合掌向他作个揖。
“陈大人在这儿替殿下望风”夏初七勾下唇,眼风又扫了一眼梅林。
“不,不是。”陈景为人向来忠厚,却不惯撒谎。他眼儿飘了一下,没有好再望夏初七的眼睛,而是微微垂下了头去。
目光烁烁地看着他,夏初七耳朵里“嗡”了一下,腿脚有些发软。她无法具体思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再出口的声音竟然有些哑了。
“陈大人,和殿下说话的女人,是谁啊”
她问得很平静,可陈景面色变了变,却是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见状,夏初七看了一下那枝头的残梅,不再与他罗嗦,抬步就要往梅林里面走,可向来对她恭敬有加的陈景,却伸出剑鞘,猛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驸马爷,您不能进去。”
不能吗
那七颗比月光更亮的夜明珠余光未尽,那两缕带着幽香的头发还紧紧缠绕,那些说过的话还飘荡在耳边儿,那被他紧紧拥抱过的身躯还没有冷却,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难不成就变了天地
呼吸一紧,夏初七觉得眼圈儿烫了一下。
“让开。”
“驸马爷”陈景挡住,拔高了声音。
轻“哦”了一声儿,夏初七又怎会不知道在他在“示警”笑眯眯地勾了下唇,她问,“难不成是殿下与哪个姑娘在里头偷情,怕被人给瞧见了不成如果真是这样儿,那本驸马可就真得进去瞧上一瞧了,这样子的稀奇,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不见岂不是可惜了”
她是个固执的人,可陈景比她还要固执。
眼看李邈又要与陈景动武,那小园子进来的路上,又传来一阵人声,很快一群约摸十几个人就慢悠悠的过来了。打头那个人非常不巧,正是夏初七许久未见过面的宁王。在宁王的身侧,除了下人之外,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男人,端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她猜测可能也是洪泰帝的儿子。
“楚驸马,何事在这儿争执”宁王赵析最先笑问。
争执
夏初七心里莫名的敲打了一下,微微眯了下眼,就收起那些不爽的情绪,先向他们一行人施了礼,才强打精神笑眯眯地回应。
“宁王殿下玩笑了,哪有什么争执我等正在这里赏梅呢。”
“难道是本王看错了”赵樽往梅林深处探了一眼,那眼波里便荡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楚驸马,老十九他不在这里”
看着宁王与那几个皇子的表情,夏初七心里又何尝不知道,陈景挡着不让她去见到的女人,更加不能让这些皇子们看见。
她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很不舒服。
但是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她也没有小气到因为这个就不帮赵樽。
压抑着心里那点子酸涩,她灿烂的笑了一下,故意拿腔捏调的说。
“十九殿下为我摘梅花去了,马上就回来。”
如果说赵樽不在,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她当前能够想到的最好借口。把这些人挡在这里的时候,该转移人还是该毁灭“证据”,她相信以赵樽的精明,可以做得很好。
“呵,是吗楚驸马与老十九还真是”
宁王很是暧昧的又“呵呵”了两块儿,一双狠沉沉的眼睛像安装了探测器似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回头与赵楷对了下眼神儿,一拂衣摆,便要往里闯。
“宁王殿下”夏初七挡了过去,可还不等她出口,那梅林深处便走出一个人来。一袭黑色的八宝云纹锦缎宽袍,步子迈得沉稳轻缓,冷冷的目光里,隐隐含了一丝满带寒气的威严。
与他形象不符的是,他手里果然拿了一束开得娇俏夺艳的梅花。
走过来,他瞄了那几位一眼,将梅花递与夏初七。
“你看看,这几枝可还喜欢”
红梅的暖意衬在他的身上,让他原本冷峻的面孔,多添了一些暖意,就像昨儿晚上的明珠之下,那汤泉池里潋滟的波光一般,直摄入夏初七的心里。
看着他,她缓缓地拉开笑容,接了红梅凑到鼻端轻轻一嗅,陶醉的叹了一口气,故意秀恩爱一般,红着脸儿说,“十九殿下辛苦了。”
“傻话。”
在那些个皇子们若有所思的暧昧目光注视之下,赵樽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指尖默默的捏了一捏,然后便淡然地转头。
“诸位王兄也是来赏梅的”
“是啊,过了这个花期,再要看梅只能等明年了。这吟春园里的梅花,每一年都是最后凋谢的,今日我等也是便顺便过来瞧瞧,没有想到,却是与老十九和驸马爷不蒙而合”
说话的人,正是洪泰帝的第二子安王赵枢,他哈哈大笑着说完,宁王左侧那个略显清瘦的湘王赵栋却是接过话来,故意恶心人似的补充了一句。
“想不到老十九也会有兴致赏梅我还以为是藏在里面与老情人会面呢哈哈”
赵栋的话正好戳中了夏初七的痛处。
翘了翘唇角,她掀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笑容可掬地看向赵樽,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那么一点点不自在来。只可惜,这个男人,从来高远如那天边的冷月,又岂是她这样儿的凡人能看得明白的
看了夏初七一眼,他像是毫不顾虑那些人的想法,淡然说。
“闻香弄素手,怜人步春阶。人之常情。”
这句文绉绉的话一入耳,夏初七更加“佩服”他了。
看来十九爷不仅能在战场叱咤风云,四海,就算他有一天脱去了战袍,去考个功名什么的,也必定能中状元了,这些个“艳诗淫词”什么的他还真是出口就来,比那风流的元小公爷更要令人生“敬”。
那几位爷大概都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承认,相视一眼,宁王却是又打了一个哈哈,朗声笑道,“十九弟戎马多年,难得回一趟京师,是该多享受享受的。”
“三哥怕是不知,从来美人乡,英雄冢。十九弟要是沉溺于旖旎之中,只怕会少了斗志,上不了战场了那岂不就是我大晏的损失”
“各位王兄教导的是”赵樽淡淡道,突地又一挑眉,“只是父皇有这么多的儿子,没了我老十九,不还有众位王兄吗哪一个又不是可堪大任的栋梁之材”
他说得慢慢悠悠十分轻巧,可字字都带着刺。
为什么洪泰帝那么多的儿子,只出了他赵樽一个大将军王很明显,这些人都贪心怕死,或者没有上战场的本事呗
夏初七洞若观火的看着洪泰帝的这些儿子们个个客气的“借物讽人”,也听着十九爷永远棋高一着却又云淡风轻的毒舌,心情越发沮丧。
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在,她定然会问一下赵樽那个女人是谁
只可惜,还没有寻着机会。
很快就有人过来招呼,犁田仪式要开始了。
一群皇子们带了下人相偕而行,出了梅林,出了吟春完,一起往御田而云。夏初七心里的疑惑和发酵的酸泡泡也只能一直埋在心头,说不出来那什么滋味儿。
“阿七”
赵樽落后一步,突然唤了她一声。
心绪不宁的“啊”了一声儿,夏初七抬头看向他,他也正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儿都没有吭声。风从小溪边儿上拂了过来,轻荡开了他的袍角,也冷冰冰的吹眯了她的眼睛。
迟疑一下,她抬步就走,“仪式快要开始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人刚从他身侧走过,手腕却被他抓住。
众目睽睽之下,他好大的胆子
夏初七心里惊了一下,回头看他,那一双黑眸却深不见底。
见有人已经看了过来,她挣扎了一下手腕,递了一个眼神儿给他。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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