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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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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耸了耸肩膀,冷眼看着夏问秋秀恩爱,不以为意。可不知是否身体里真的有一部分夏楚的潜在感知,看他们又搂又抱的说“喜欢”,她心脏的神经末梢,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细微的疼痛。仔细感觉,又没了。

她静静的看着,一直没有动,就一直看着。

只有疼痛,能让人清醒。

她想,夏楚这个痴儿,该醒醒了。

可夏问秋哭了许久不收住,还有变本加厉的意思,她实在厌烦得紧,有些忍不住了,为了避免呕心恶心,赶紧咳嗽一声,带着嘲弄提醒。

“我说二位,你们就算要生儿子,也不必急于一时吧不说这里有观念,怎的也得先把肚子里的弄出来吧如今死胎在腹中,若不取出来,淤血不止,恶露不尽,崩漏难治,实在不利于你们下一个孩儿的成长。”

赵绵泽窘迫了一下,似是刚反应过来,扼住夏问秋的手,将她生生地掰了开。

“秋儿,你冷静一点。听小七说”

“哦”有了赵绵泽的当面承诺,夏问秋似是又恢复了往常的自信,瞄了夏初七一眼,抽泣着一边抹眼泪,一边乖顺地躺了下来,捂着肚子咬唇忍痛。

“如何引下孩儿”赵绵泽蹙眉问夏初七。

“这个”

她微微一笑,看向林太医。

“林太医怎样看”

自她入了内堂开始,林保绩的表情就不太自然,听她突然问起,他颤巍巍地拱手行了一个揖礼,低低道:“七小姐医术精湛,林某甘拜下风,想来您会有更好的主意”

夏初七轻轻一笑,神色柔和了下来。

一般来说,胎儿在母体四个月就已成型,不能再做流产,只能引产了。而死胎不会自然分娩,需要催生。在后世,引产的方法有很多,大多打催生针,强迫分娩。可古代医疗不发达,法子大多老旧。她很早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古人为了落胎,什么怪声怪气的法子都有,甚至有人在孕妇的肚皮上用木棍生生碾压击打来落胎,极是残忍。

状似考虑了片刻,她眉梢一动,含笑道,“我确实有一个好方子。用苍术,川朴,芒硝,甘草,木通,半夏,香附再配上引产圣药天花粉”

说到此处,她拖曳了一下声音,笑吟吟地补充,“当然,太孙妃眼下痛得这样厉害,只怕仅凭药物引产还不够,且拖得时间越长,吃的苦头就越多。依我看,老祖宗的法子也是好使的,找两个有经验的稳婆来,辅以木棍碾压击打小腹,产出死胎会快一点,林太医以为呢”

林保绩目光微微一闪。

面前的女人看着他一直在笑,可他却觉得,她只是在嘲弄。

咽了一口唾沫,他拂起衣摆,重重跪地。

“殿下,下官以为此法最是合适。”

夏初七抿了抿唇,看向赵绵泽,笑得极是灿烂。

“那便这样了。”

东宫的办事效率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引产的汤药就熬好了。

内堂里面,忙乱成了一团,宫女太监们勤快地准备好了一会需要的热水、毛巾等物,又服侍夏问秋喝下了两碗浓浓的汤药。大概真是好方子,喝下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药效就发作了,夏问秋原本就痛的肚子,痛得更烈,一声声呻吟哑了她的嗓子,让她在床上不时翻滚喊叫。

引产虽不是生产,但也算污秽之气,赵绵泽和林太医都是男人,自然被稳婆请出了内堂。原本赵绵泽是让夏初七留下来看顾夏问秋,但她却以妊妇引产有风险,为免瓜田李下,不好交差,也跟着退了出去。不过,为了免得她真的痛死过去,她好心地在她嘴里塞了一块参片。

“啊啊痛啊”

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呼喊声传了出来。

“绵泽绵泽啊”

一声,还一声,痛苦的呻吟里夹杂着稳婆喊用力的声音。

“啧啧”夏初七捂了捂耳朵,“真可怜,那得多痛啊”

赵绵泽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在外室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神色极为焦躁。夏初七瞄着他,偶尔感慨几声,他却始终不动声色。一直拖到晌午时,有人摆了饭来请。

“皇太孙,用膳了”

“本宫不饿。”赵绵泽摆了摆手。

想着那一桌的山珍海味,夏初七却不客气。

“不要浪费嘛,着急上火也没用,东西还是要吃的。”

她话音刚落,里头又是一声“啊”的尖叫。

“绵泽啊呜痛啊”

啧啧夏初七眯起一只眼睛,都有些不敢想那挠心抓肝的痛楚了。不过,她这般做真的是为了夏问秋好,为了留下她一条命。她不活着,怎能痛苦

引产的时间,过得极为缓慢。

她吃饱了肚腹回来,懒洋洋地倚在榻上休憩。而里屋里,夏问秋一阵阵的痛苦呻吟,一直未绝,断断续续的传入耳朵,比杀猪还要可怕。叫一会,又歇一会。歇一会,又叫一会,反反复复,耗时极长。

天暮渐黑,亥时过后,赵绵泽都饿得不得不去补了一餐,两个稳婆才从里间出来。算起来,前后一共花了五个时辰。

“她怎样了”

赵绵泽看着她们满头大汗的样子,慌忙冲上去。

稳婆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回皇太孙,都处理干净了,您可以进去看太孙妃娘娘了。”

赵绵泽进去的时候,夏问秋正苍白着脸,虚弱无力地躺在床榻上,怔怔发神,下唇上的齿印咬得很深,脸颊上的眼泪都流成了两条污槽,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滚的。

“秋儿好点没”

看见赵绵泽进来,夏问秋眼泪汪汪地唤了一声“绵泽”,委屈地抹着眼泪,伤心得没了边儿。

“呜我们的孩儿没了”

匆匆扒了几口晚膳,夏初七掏了一下耳朵,为免一直受涂毒,赶紧入屋去请辞。

“皇太孙,事情已了,我该回了。”

赵绵泽失了孩儿心情沉痛,可见她这般,还是打起了精神。

“我送你。”

看到夏问秋瞬间变色的脸,夏初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率先走出了内堂。赵绵泽替夏问秋掖了掖被角,嘱咐她好好休息,很快跟了上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走到院门口,夏初七才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皇太孙留步吧。”

离开了夏问秋的耳目范围,她的疏离冷漠比前几日更甚。赵绵泽抿紧了唇,心里一窒,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喊了一声“小七”,他伸手想要看一看她受伤的手,却被她再一次躲了开。

“回吧,太孙妃等着你。她身子虚弱,需要你陪。”

“小七,我”赵绵泽低低叹了一声,瞄向她还缠了一圈纱布的手,眉头蹙得死紧,就像有人在他的心上系了根一绳儿,在生生拉扯一般,说不上是痛,还是无奈。只是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他一直想要抗拒,想要表现得自然一点,也是不能的。

“听说你在柔仪殿出了事,我便该来看你的。可秋儿她你也看见了,她都这样了,我是孩子的爹,不好丢下她不管。”

“应该的。”夏初七皮笑肉不笑,“你不必与我解释,我俩的关系,还不到那份儿上。他才是你的妻子。”

赵绵泽略一迟疑,换了话题。

“你的手还痛吗”

“不痛。”

夏初七别开了头,回避着他的目光,也回避着他的关心,本能地想要躲开了这种蹩脚的装逼游戏她不喜欢装,装得很累。可是,她又不得不装。目前她还需要他,得罪不起。

一念上脑,她深吸了一口气,假装吃醋生气一般,冷笑着又转过来看他,“你想太多了,您是皇太孙,你有你的行动自由,你喜欢在哪个女人那里过日子,更是无人敢来干涉。至于我么”

轻轻地,她抬了抬手,无所谓的看了看,笑得一双晶亮的眸子,在这一抹清凉的夜色下,愈发显得灼灼其华,“命该如此,怪不得谁而且,是我欠赵十九的,贡妃收拾我也是应当。”

“真的不痛”他又问。

“兴许以前痛得太深,如今再痛也不觉得痛。”

赵绵泽眉头一蹙,低低喊一声,“小七。”见她不答,但也没有退开,突地伸出双臂便要去抱她,而她却像见了鬼一般,“噔噔”后退了几步才停下。

“做什么皇太孙您刚抱过病人,又来抱我,我不习惯也”

她笑得眉眼生花,似是玩笑,面上并无半点不悦。娇小的影子,在屋檐下灯笼的光线斜映下,融入了院角那一株错落的花枝里,凭添了几分妩媚与娇软或说是神秘的容色。

“小七”

赵绵泽喉头一紧,上头一步,心彻底被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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