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2/2)
一种无穷无尽的占有欲漫上了他的心脏,揪起极是难受。想他贵为皇孙,从出生到如今,都是盛世繁华,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如今就连皇位、江山、整个天下都将会是他的。偏生他的面前,却有了一个求而不得的痛苦。
“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要再与我这样生分了。这几日陪着秋儿其实我,我没有一日不想你的我很想过来瞧你,但若是我来了,你会更瞧不上我吧”
在他幽怨般的声音里,夏初七微微一怔,只觉眼前杏黄的衣袖一摆,他再次走近过来。而她,也是不着痕迹地又退了两步,脊背狠狠抵在了宫墙,冷汗冒了上来,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极妖,极邪。
“回吧,三姐她该等不及了,至于我们两个的账”
嘴角牵开一抹灿烂的光芒,她似笑非笑,眼角斜斜飞他一眼,“我会与你好好算的,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不必如此心急。”
赵绵泽见她眉间眸底全是笑意,唇角的梨涡就像盛了两汪美酒,心里一荡,一时瞧得怔忡,也说服了自己,只要他加倍对她好,弥补她这些年的苦楚,她一定会重归于他的怀抱。想开了,他温柔一笑,视线凝在她的脸上,黑眸里萦绕着千丝万缕的情意。
“好,我让何承安送你,等秋儿好些,我再来看你。”
“嗯,我等着你。”
夏初七莞尔一笑,意味不明地瞄他一眼,便要离开。
可正在这时,那个消失了好一会儿的林太医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人还没有走到赵绵泽的跟前,膝盖一软,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带着颤声大喊。
“皇太孙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赵绵泽面色不悦,眉头皱得更深。
“林太医有话直说。”
林保绩一脸惶恐地抬起头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一眼也没有看夏初七,自顾自哽咽几声,拿手擦了擦眼眶,说得声泪俱下。
“殿下,老臣有罪,老臣对不住你老臣太过粗心,犯了失察之责,被人蒙蔽了都不知情这才害得太孙妃胎死腹中”
赵绵泽一愕,脸色顿时沉如青铁。
“此话何解”
林太医叩了一个头,颤抖着一双老手,将一袋用纱布包紧的药渣子放在了地上,解开上头缠绕的细绳,摊了开来,又从里头拣出一个药片来,抽气着大声道。
“殿下,前一段时间,太孙妃胎象一直稳定,老臣也以为这胎无碍了,所以,这几日虽有浮动,老臣也未在意。可出了今日之事,四个月胎死腹中,老臣一直没想明白,突然就生出疑惑来。”
赵绵泽面色一凉,“然后呢”
“老臣先头特地去了一趟灶上,找丫头拿到太孙妃这两日服用的药渣仔细一看,老臣吓坏了。皇太孙,您看这个”
林保绩大惊失色的说着,抬高了手臂。
他手上捻着一片切成薄片的中药,在其余药材的渗透上,已然辨不清原来的颜色。可林保绩义正辞严,言之凿凿,咬牙切齿地道,“殿下,太孙妃这几日胎不安,老臣开的保胎方子里,明明是山药的”
夏初七截住他的话头,微微一笑。
“林太医,你手里拿的,难道不是山药”
赵绵泽看了她一眼,似也有这样的疑问。
“林太医,这不就是山药”
林保绩长叹一声,肯定地摇了摇头,“回殿下,这个药材看上去像山药,其实它不是山药,而且天花粉啊,哦,对,就是七小姐先前用来给三小姐死胎引产的药材。这个天花粉,有粉之名,无粉之实,切片与山药极为相像,但功能却大为迵异,山药滋养,天花粉却可令妊妇小产”
“你的意思是”
“皇太孙,依老臣所见,太孙妃之所以胎死腹中,一定是这几日服用的保胎药材,被人调换了,把山药换成了天花粉。”
“好大的胆子”
赵绵泽脸色黑沉,眸里似有火苗蹿动,样子极是难看。
“哪里拣的药”
“东宫典药局。”
沉默片刻,赵绵泽压沉了嗓子。
“来人把典药局的人,还有凡是能接触到太孙妃汤药的丫头婆子,一并给本宫带入源林堂问话”
、第183章人美,则气壮
这一个特殊的夜晚,后来被载入了大晏的历史。
当然,更多的是民间野史。
宫里头那些贵人们的事情,从来都是老百姓好奇和谈论的焦点。在文人骚客们风流笔墨的渲染下,自是添上了一些更为百姓喜爱的,例如王孙公子与国公小姐月下私会一不小心弄掉了孩子摊上了大事儿的香艳版本。
但事实上,这晚的事,从头到尾都无香艳无关。
甚至于,这晚根本就看不见月亮。
太孙妃怀胎四月的胎儿死于腹中,赵绵泽盛怒之下的命令一出,整个东宫都像被吞入了一池滚水,人人心底都沸腾起来,有暗自高兴的,例如那些侧妃们;也有扼腕叹息的,比如泽秋院的奴才们;也有纯粹看好戏的心态,期待事件发展的,比如大多数的人。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凡是涉及太孙妃保胎药一事的人,很快就被带入了东宫里平常议事用的源林堂。谋杀皇嗣是大罪,牵连起来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这一些莫名其妙被卷入其间的人,吓得脸都白了,一声声地求饶着,每一个人都赌咒发誓说没有动过太孙妃的药材。
一时间,场面失控,哭喊声冲灭了东宫的黑夜。
可很快,有心人就发现了,典药局带来的人里,独独缺少了一个叫王小顺的内使。而经众人指认,他刚好就是这几日负责为太孙妃拣安胎药的人。
如此一来,事情似乎明朗了。
把山药换成了天花粉的人,自然而然锁定了王小顺。
有了一个目标,涉案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一个普通的典药内使,又怎么敢谋杀皇太孙的孩儿
不用说,定是有人指使。
为免受到此事的牵连,一个与王小顺同屋的典药内使出来指证。他说这几日,王小顺与往常就是不大一样,做事鬼鬼祟祟,还常常大半夜跑出去。问起他来,只说是撒尿。当时他未有察觉,如今想来,大抵是与谋杀皇嗣一事有关。
“搜一定给本宫找出来。”
赵绵泽心里是恨的。
算上这一回落胎的孩儿,他统共没了四个孩子。以前一直以为是夏问秋身子不好,既是天意,那是没有法子。如今竟然发现是人为,积累了多年的恼意,一股脑涌上来,他恨不得撕了那人。一个贵为储君的人,连自家孩儿都保不住,任由贼人在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若是不找出幕后主使来,怎能咽得下那口气
于是,搜人的行动开始了。
这一个晚上,宫中各处都不得安宁。从东宫开始查起,禁卫军们几遍翻遍了整个皇宫的角落,却一直没有找到王小顺的人影。一个典药内使说,这厮晚膳的时候还在,算算时辰,恐也是跑不远的。
既然宫里没有,搜查的范围很快就遍及了整个京师。
火光烁烁,甲胄铮铮。
京师城的大街小巷,熟睡的人们被吵醒了。
狗吠声、鸡叫声、敲门声、小孩儿的哭啼声,嘈杂成了一片,城中的东南西北各处,甚至包括王公大臣的府邸宅院都没有逃过禁卫军的搜查。那些禁卫军就像吃了火药,虎狼一般,入室就气势汹汹的翻箱倒柜,态度极是凶悍刁横。而这一件事,后来也成为了言官们诟病赵绵泽“为了一个妇人,扰得全城百姓不宁”的政务弊端。
京师的城门早已紧闭,王小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也不知是他太过倒霉,还是禁卫军的搜查本事太强,两个时辰不到,就在鸡鹅街找到了畏罪潜逃的王小顺。
好巧不巧,他竟是藏在鸡鹅街有名的济世堂后院的一间窄旧耳房里。
一场闹入鸡犬不宁的风波,终于平息了。京师城进入了安静的夜色。
可是在火光通明的东宫,却很快掀起了一场更大的风浪。
那王小顺今年不过十六七岁,被人押到了源林堂一审,还未动刑,只两个耳光下去,他便招了一个底朝天。
据他交代,他并无谋害小世子的念头,之所以把太孙妃补药里的山药换成天花粉,是受了典药局局丞孙正业的指使。
他说,自打孙正业入东宫开始,他为了讨教学习,就一直师傅长师傅短的叫着,大抵是他的嘴乖,孙局丞很快就拿他当自己人了。有一次,孙局丞告诉他说,他是东宫新来那个备受皇太孙宠爱的“夏七小姐”的故人,来东宫是为了替她办一件事。
典药局人人都知,孙正业打一来就被皇太孙派去单为“夏七小姐”一个人诊治,二人的交情自然不浅。皇太孙宠爱夏七小姐的传言,也早就落入了他的耳朵里,所以,孙局丞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
前几日,孙局丞突然唉声叹气,说如今太孙妃在正妻的位置上坐着,若再产下一个小世子,七小姐要上位可就不容易了。只有太孙妃落了胎,七小姐才有机会被扶正。听说了孙局丞的谋划,他当时也是怕到了极点,可孙局丞说,皇太孙宠爱七小姐,即便事发,也不会追究。如若事成,等皇太位一继位,七小姐就是皇后娘娘,断断少不了他王小顺的好。以后不要说东宫典药局,便是太医院,也由他横着走。
于是乎,一时鬼迷心窍,他就干了这丧尽天良的事。
王小顺痛哭流涕着,说得一盏茶的功夫,一句句头头是道。
就连他为什么会逃去济世堂,也交代了一个明白。
他说,晚膳的时候,一得到太孙妃胎儿不保的消息,孙局丞就安排了他连夜出宫,前往济世堂暂避风头。说那济世堂薛掌柜的内侄女顾阿娇,与七小姐是旧交,可保他的安全。临行之前,孙局丞还给了他一封“夏七小姐”的亲笔信。
他先时还有些惴惴,可敲开了济世堂薛家的门,找到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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