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个版本(1/2)
司马凉开着警车,风驰电掣地向前驶去,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张看他一直黑着个脸,也不敢说话,但当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回刑警队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打鼓了,犹豫了半天,刚要开口问去哪里,车子嘎吱一声恶狠狠地停下,司马凉推开车门就下了车,小张赶紧也下来了,抬头一看,竟是进了中国警官大学的校园。眼前一座楼,三楼还亮着灯,司马凉推开楼门冲了进去,噔噔噔地一串脚步声向上,小张连忙跟了上去。
虽然是暑假,但名茗馆的活动照常进行,何况这里空调冷气开得足,夏夜里看着窗外粉盈盈的合欢花,大家聚在一起读书聊天,再惬意不过。所以大部分成员此刻都在,见司马凉直眉瞪眼地闯了进来,都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上次来还恭恭敬敬的家伙,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副逼宫问罪的嘴脸。
“周宇宙呢?”司马凉问,又凶又狠。
张燚讶然站起:“司马警官,这么晚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司马凉说:“我再问一遍——周宇宙呢?”
有个男生火了,名茗馆里集聚的都是未来中国警界的精英,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刑警队支队长来撒野,站起身就要呵斥他,但被张燚拦住了。张燚说:“他正在体育馆里,可能是和攀岩俱乐部的几个同学一起玩儿呢,您去那里找他吧。”
司马凉转身就要走,张燚突然喊了一声:“司马警官,请留步!”
司马凉回过头,看着她。
张燚平静的声音中,略带一丝威严:“我想告诉您,周宇宙是名茗馆的成员,您找他调查案情,可以,但是如果您无凭无据对他采取什么不利于他的行动,那么名茗馆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倒提醒我了。”司马凉眉毛一扬,对站在门口的小张说:“我去抓捕周宇宙,你留在这里看着这群人,谁要是敢打电话、发短信给周宇宙通风报信,立刻就铐上——你带着手铐吧?”
“带着呢!”小张响亮地回答道。
司马凉下楼去了,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学生。
带周宇宙回警队的路上,不到15分钟,司马凉一共接到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中国警官大学学生处打来的,傲慢地要求他立刻放人;第二个是以前的老同事打过来的,说名茗馆的面子一定要给;第三个是市局一个领导打来的,责问他掌握了什么充足的证据就敢动名茗馆的人?!他一律不答,听完对方的话就挂机,最后一想,要是分局直辖的领导过问这个事情还真不好抗命,干脆把手机一关,完事。
回到队里,把周宇宙往一间屋子里一锁,钥匙揣进兜里,司马凉这才回到办公室,把座机的线也拔了,往沙发上一躺,鼻孔往外呼哧呼哧地喷着热气,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他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
名茗馆自从创建以来,声望与日俱增,平日里被公安系统的各级领导宠得如掌上明珠,时间一久,且骄且狂,不要说有人敢大晚上的冲进来抓人了,连稍微重一点的话都没听过。所以,还没到第二天早晨,全市凡是帽子上挂着警徽的,可全都知道了司马凉的鼎鼎大名,大家就等着看他怎么倒大霉了。
马笑中上班,刚一进办公室,值夜班的田跃进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马笑中生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当时两眼就放光:“嘿,司马凉这小子哪儿憋出的尿性,敢干这么牛逼的事儿!”立刻叫上丰奇,开车一起去刑警队观战。
刑警队大楼,司马凉的办公室门紧闭着,外面围拢着许多刑警,正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马笑中一看就轰他们去工作,还严肃地说“只有农村的二流子才喜欢听墙根儿,咱们人民警察不应该有这种无聊的行为”。等大家都心悦诚服地散去了,他让丰奇找来个马扎,往门口独自一坐,做起了级别的二流子。
办公室里面,分局李副局长的声音很是严厉:“你抓捕周宇宙的具体理由是什么?”
“他在警方调查中做伪证、提供虚假信息!”司马凉的回答掷地有声,“我今早审讯过他了。他承认,原来说的什么他发现小青偷钱包没有追究,于是谈上恋爱,统统是谎话。真实的情况是,他在泡吧的时候认识了小青,看人家长得漂亮,一顿猛追。那时阿累刚去世不久,小青又痛苦又空虚,就和他好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发现他用情不专,就坚决和他分手了,他转而和樊一帆谈上了恋爱。为此小青非常鄙夷他。那天晚上从‘恐怖座谭’离开后,他和小青在樊一帆家的楼下发生过争吵,还被小青抓了一把。小青走后,他就跟在小青后面,看她去哪里,结果发现她一直慢慢地走到望月园,根本就没有进过青塔小区一步!他做伪证陷害小青,纯粹是因为嫉恨人家和他分手,加上看她是个农村来的女孩,在城里没依没靠的,想整人家一把——您说他干的这算个人事儿吗?!”
李副局长默然片刻,徐徐开口:“那你可以把他叫到刑警队,仔细质询嘛,干吗要大晚上的闯进名茗馆抓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名茗馆的地位……”
“我知道。”司马凉打断了他的话,“上次我接到名茗馆的邀请去谈杨薇命案,当时心里也很激动,我也想和他们建立好关系,将来他们毕业了一个个身居要职,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不说提职吧,至少工作上能得到许多照顾……但是有个事儿,在我心里比这些加在一起都要重,那就是——我不想再办错案子了!”
门外的马笑中一愣,不由自主地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司马凉的声音有些激动:“上个月那起连环杀人案,说到底,就是我许多年前疏忽大意,把一起谋杀案误判断成了意外事故,埋下了祸根,结果您数数,多少无辜的生命搭了进去。降职、处分,这都是小事,作为一个老警察,我最忍受不了的是,我一个救人的变成了害人的!所以,从降职到刑警队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我司马凉绝不再办错一起案子!可是,这个周宇宙做伪证,害得我抓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要不是呼延云的推理给她洗冤,她没准就会上刑场吃枪子儿……我抓周宇宙是客气的,我把牙咬碎了才忍住了没揍他个王八蛋——管他娘的什么名茗馆!”
黑暗的楼道里,马笑中听得眼窝子一热。房间里沉寂了许久许久,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在空气中弥散。
“我理解你的感受和心情。”李副局长的声音很低沉,“但是无论怎样,你惹的这个祸太大了,周宇宙做伪证确实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但是第一小青已经被开释,第二对于伪证罪的认定和量刑是比较灵活的,可大可小。说到底名茗馆是自己人,如果处理过重了,我们警方的面子会很难看,所以你还是及早放人的好。”
“不行!”司马凉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抓捕他,并不单单是因为他做了伪证,还因为他是杀害杨薇的重要犯罪嫌疑人!”
“啊?”李副局长很惊讶,“有什么证据吗?”
司马凉说:“昨天我在抓捕他时,发现他正在参加攀岩俱乐部的活动。于是我想到,在案发现场的窗户下方,我们发现了一处擦痕和一个下半手掌的掌纹,会不会是周宇宙从外面攀爬上来,进入房间杀死杨薇这一过程中留下的?他证明小青没有进过青塔小区,可是他说自己之后直接回了家,可没人给他证明。”
李副局长叹了口气:“那你抓紧核实,如果掌印不是周宇宙的,尽快放人。那个什么伪证罪,训诫一番就完事了,不要再扩大事态。现在都讲干部年轻化,保不齐几年后他当了你的领导,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拉开门就往外走,差点被绊个跟头,低头一看纳闷了:这儿怎么有个马扎呢?
这空当儿,马笑中躲进男厕所里给呼延云打电话,告诉他司马凉把周宇宙抓了的事儿,呼延云貌似刚刚睡醒,懒洋洋地说:“活该,谁让他做伪证的。”
马笑中说:“是司马凉抓他的。做伪证还在其次,主要因为他是杀害杨薇的犯罪嫌疑人。”
呼延云说:“不会,他做的那个伪证,等于将自己也置于案发现场附近——他要是真凶不会冒这个险。”
马笑中有点着急了:“那司马凉岂不是又要办错案子?你可不知道,他昨晚冲进名茗馆抓人,轰动全市,要是真的又弄错了,那他可要摘警帽了。”
呼延云不屑地说:“他一个当警察的,总是冒冒失失,妄下判断,我看警帽还是摘掉的好。”
马笑中可真急了:“不成啊,呼延,这家伙虽然混账,但是他知道错了。”接着就把自己偷听到的司马凉和李副局长的对话叙述了一番。
呼延云听完,声音马上就是一振:“你想办法拖住司马凉,别让他轻举妄动,我现在打车去刑警队。”
马笑中这下心里才踏实。走进司马凉的办公室,见他正在安排预审员小张准备再次提审周宇宙,便说:“老司,啥时走?我送送你?”
司马凉一愣:“走什么?”
马笑中说:“你敢闯进名茗馆抓人,我看你那位子肯定是坐不过今天上午了。请你吃顿早餐,算是告别,将来你在望月园附近摆地摊卖盗版光盘,我保证关照伙计不抓你。先把话说头里:毛片可不行!”
司马凉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吃就吃!吃完了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走不走得成!”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小摊,坐在凉棚下一起吃早餐,中间马笑中一张破嘴一直嘚啵嘚啵的,连挖苦带损,什么“树挪死人挪活”,什么“下岗再就业也是响应政府号召”,什么“心若在爱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司马凉也不理他,吭哧吭哧连吃带喝,混了个肚儿圆,然后起身就走。回到办公室,只见屋里坐着个人,正捧着一本《铜镜史典》专心地阅读。司马凉定睛一看,正是昨晚让他在青塔小区大败而归的呼延云。
呼延云见他进来了,站起身笑道:“司马队长,我听老马说,你认为周宇宙是杀害杨薇的犯罪嫌疑人,我觉得这不大可能,所以特地来劝你,不要弄错了办案方向,徒劳无功。”
司马凉冷冷地说:“你凭什么说我弄错了办案方向?周宇宙承认那天晚上一路跟着小青,见她进了望月园才回家,可是没人能证明他真的回了家,况且他又参加了学校的攀岩俱乐部,完全可能顺着6号楼的外墙——”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呼延云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就是个攀岩爱好者,当我勘查案发现场时,曾经想:如果罪犯顺着6号楼的外墙,攀登着那些防盗窗、空调外挂机,上到409房间,钻窗杀人,有无可能。我觉得应该可以,但是在409房间的窗户上,我没有发现一点攀爬进来的痕迹……”
“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勘查过案发现场!”司马凉不耐烦地说,“你难道没有看到窗户下面的擦痕和掌纹吗?”
马笑中也奇怪:“对啊呼延,当时你不是看见了吗?”
“当时我就告诉你了,那是庸人自扰。”呼延云说着,用手在窗框上压了一下说,“你们看,那个掌纹就是这样的吧。从方向上看,掌根在里,掌心冲外,也就是说,假如这个掌纹真是凶手的,他应该是单手撑着窗框向外跃才造成的,要知道这儿可是四楼,他难道想用鞍马动作跳楼自杀?所以这个掌纹不可能是罪犯留下的,我倒更倾向于,这是警队中的哪个笨蛋在勘查现场时,撑着窗户向楼下张望时留下的,那个擦痕也是袖口的扣子按压的结果。不信,你们可以把勘查过现场的所有警察的掌纹,与之对照一下,很快就能找到‘真凶’。”
司马凉立刻就派小张去办这件事,然后对呼延云说:“即便掌纹不是周宇宙的,也没人能证明他跟着小青到了望月园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啊,他自己又拿不出证据。”
“我倒是有个想法,虽然龌龊了一点,但很可能是真的。”呼延云竖起了右手的食指,“虚伪和性欲成正比,越虚伪的人往往性欲越强,这是我多年参与犯罪调查得出的结论之一,尽管没有统计数据来支持,可每次都被证明是对的。周宇宙是个极端虚伪的人,他大半夜跟踪小青那么长时间,既然不是护花,必定是想摧花,可惜一路上总有行人,小青性子又烈,他最后也没敢下手,所以我猜,他后来可能是到望月园附近哪个色情场所泄欲去了。他当然不敢和你们说明这一点,不然做伪证连带嫖娼,他非得让学校开除了不可。”
马笑中让丰奇带上周宇宙的照片,在辖区内的所有色情娱乐场所,逐个查问有没有在杨薇命案发生那天见过这个人。
很快,丰奇就给马笑中打来电话,声音跟吃了死苍蝇似的:“那个周宇宙真是恶心透顶,您不是这段时间扫黄抓得严吗?大半夜的他找不到开业的色情场所,就在顺途修车店后面的胡同里找了个暗娼,那女的都40多岁了,模样儿长得比您还寒碜呢……”
马笑中大怒,把丰奇臭骂了一顿。这时小张回来了,司马凉问:“掌纹比照结果出来了?”小张点点头。司马凉问是谁的,小张神情尴尬极了,吞吞吐吐的,马笑中鼓励她说实话,“就算是司马队长的也不要替他隐瞒”。司马凉瞪了他一眼,对小张说:“到底是谁的?快讲!”小张慢慢地抬起胳膊,手指指向马笑中。马笑中立刻像窦娥一样大喊:“不可能!”小张委屈地将窗台上的掌纹和马笑中的掌纹图片呈给大家。众人一看,可不就是马笑中右手下半手掌留下的?
马笑中傻眼了,半晌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都怪那个叫张伟的记者,他从望月园的草坡上滑到青塔小区,正好撞上了丰奇,两人在楼底下对掐起来了,我当时正在409房间里,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就扒着窗户去看怎么回事,结果……”
司马凉一张瘦脸气得铁青,指着马笑中的鼻尖儿,指头都在发颤:“你……你……”
“我怎么啦?”马笑中满不在乎地跷起二郎腿,歪着嘴巴说,“圣人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谁这辈子还没犯过错误啊。那怎么办?扇自己嘴巴?跟自己较劲?那不是‘上火吃荔枝,越吃火越大’吗?老哥,你比我年长,得比我豁达才行啊。”
司马凉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终于琢磨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嘟囔一句:“少说废话……”
“得啦得啦!”马笑中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咱哥儿俩还是先同心协力把眼前的这起案子破了,再扯别的吧。”
“谁要和你同心协力!”司马凉搡开他,转身对呼延云说:“呼延先生,说实话,这个案子我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您能否帮帮忙?”
呼延云微笑着点点头:“没问题。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在案发现场提取的各种证物。”
司马凉马上带着呼延云去证物室,把案发现场提取的证物,一一请他过目:血迹斑斑的凶刀、缀着银色小铃铛的钥匙串、dior的水钻胸花、黑色针织筒裙、高跟鞋……呼延云看得仔细极了,目光犹如显微镜一般,专注得有如要析出每个分子。
正在这时,小张从门外进来说:“队长,名茗馆的同学来了。”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张燚和另外一个男同学的身影。
司马凉一脸不快:“你们来做什么?”张燚说:“司马警官,我们是来接周宇宙同学回学校的。”司马凉说:“他不仅仅做伪证,还嫖娼,这样的人,名茗馆还要庇护,可见你们是蛇鼠一窝!”
张燚身边那个男生勃然大怒:“司马凉,你说话小心点,名茗馆岂能容得你羞辱?!”
“我看你们是自取其辱!”司马凉不客气地说。
“你是想挑战名茗馆吗?”那个男生瞪圆了眼睛。
司马凉一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狭长的身影,在证物室灰暗的地面上畏缩了几分。
挑战名茗馆?!不要说司马凉,纵使把天下人杰排头数去,有几个有这个胆量?推理界都知道,只要被名茗馆视为挑战的对象,这些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就会将对手所有的刑侦工作,剥皮一般详尽剖析,发现一点点逻辑上的疏漏便在互联网上撰写长文,千讥万讽。那种痛苦活像是鼹鼠被从地洞里挖出来,直接扔到被太阳暴晒了一个上午的石板地上,直到你俯首认错,向名茗馆道歉为止——当然,从此你在推理界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那个男生又逼近了一步,但是被张燚一把拉住了。
她看见了呼延云。
呼延云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这番争执,正拿着一把尺子,专心致志地量那高跟鞋鞋跟的高度。
她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呼延先生”,然后拉着那男生,倒退着出了证物室,在楼道里站好,等待着,再也不发一语。
这时,证物室里,马笑中劝司马凉:“老司,周宇宙虽然可恨,但是不应该让他影响你的情绪,分散你的精力。放了他算了。”
司马凉转头问呼延云:“呼延先生,您说呢。”
呼延云随口道:“看你想要什么了。”
司马凉大悟,对小张说:“把周宇宙放了吧,不过告诉那个混蛋,案子没侦破以前,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每天早中晚电话报到一次。”
周宇宙被关了一夜,原本英俊的面庞蒙上了一层灰,像严重腹泻过似的。小张给他办了释放手续,把他交给张燚,张燚对那男生说:“你先带周宇宙回去,我留下,还有事。”
他们走了,张燚继续站在楼道里静静地等待,神色平静,宛若挂在墙上的一幅工笔画。
终于,呼延云和司马凉、马笑中一起从证物室里走出来了,她上前再次叫了一声“呼延先生”。呼延云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呼延先生,您关于小青不可能从草坡攀爬到望月园的推理,我们都听说了,非常钦佩。”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但是,在这个事件中,名茗馆的一名成员被证明说谎,而且还被司马警官抓进了刑警队,这对于名茗馆而言,无论如何都是莫大的耻辱。虽然这几乎完全是周宇宙个人的责任,但是名茗馆蒙羞,是很严重的事情……”
呼延云目光闪了一下,眉毛微微扬起。
张燚连忙摆手:“呼延先生千万不要误解,名茗馆绝无指责您的意思,我只是奉了馆主之命,想求您一件事情。”
呼延云看着她,不说话。
张燚说:“杨薇被杀一案,物证奇少,人证讲的又多是案情如何诡异,所以外面纷纷谣传是镜子中的妖怪杀人。假如案子最后破不了,还留下一个鬼怪故事,那可真是推理者的耻辱。我们馆主坚信呼延先生能侦破此案,只是希望届时您能够亲临名茗馆,给晚辈们详细讲述您推理的经过,其实就是给我们上一课——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个案子比较难破……”
“这案子不难破。”呼延云一笑,“比如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我已经找到大部分碎片,只是还没按原状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而已……”
此言一出,楼道里的众人可都大眼瞪小眼,一个个心说:我们怎么还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呢?
“那么,呼延先生能在什么时候到名茗馆去宣布侦破的结果呢?”张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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