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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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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嘛。为什么你不和帕里谈谈?”

华莱士下颌上的皮肤略有起伏,他的鼻孔也微微张开。他强忍住不打呵欠。“他在我们的名单上。我们会联系他的。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两个持武器的人。不过,罗斯先生,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冰淇淋吧。是苹果味呢还是香草味的?”

“知道这个能帮你找到持枪者吗?”

“知道目击证人在全力协助我们,这是很有助益的。细节很重要,罗斯先生。”

“那么,是苹果味的 [3] 。”

“那两人中哪个个子高一些?”

“拿枪的那个。”

“他瘦一点吗?”

“我想他们都是中等身材。”

“关于他们的手,你能回忆起什么吗?”

我想不起来了,但我做了很多动作,皱眉,转头,闭眼。据神经系统学家报告,当受试者在一架磁共振成像扫描仪下被要求回忆一个场景时,成像扫描仪可显示在主管视觉的大脑皮层上出现了剧烈活动,但记忆能提供的图像实在过于贫乏,几乎没有一点影像,几乎不在视觉范围内,就像是低声耳语的回声。你无法从中检查出新的信息。在仔细检查下,它会折叠隐藏起来。我看到了黑色长外套的袖子,就像用达盖尔银版法 [4] 拍的相片一样模糊,而在袖子的尽头——什么都没有。或者,反过来说,什么都可能。手,手套,爪子,钩子。我说:“对于他们的手,我啥都记不得了。”

“再为我努力想一想。比如说,有没有一枚戒指什么的?”

我想象出一只手来,和我自己的十分相像的手,并想象上面戴着克拉莉莎给我的那枚镶有金银条纹的戒指,故意做成了小尺寸,虽不张扬却很有品位。她在我的指节上打了黄油才把它戴上。我不能轻易将它取下,这曾一度让我们很开心。我说:“我不记得了。”然后我又补充道,“我想我要走了。”接着便站了起来。

华莱士也站了起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助我们。”

“我还希望你们能帮助我呢。”

他绕过桌子走过来。“请相信我,这件事的背后没有扯上帕里,但我倒并不是说你不需要帮助。”他一面说着一面掏茄克口袋。他拿出一板银质透明塑料药片,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我呀,我每天早餐前服用两片。四十毫克。双倍剂量,罗斯先生。”

我沿着走廊匆匆离去,心里再次涌起一阵退缩、孤立的感觉。也许,归根结底,这是自哀自怜吧——一个疯子想要杀我,而法律所能建议的无非是百忧解 [5] 。

夜色已深,我在我那条街的尽头处下了出租车,利用一排法国梧桐作为掩护,开始朝我们的公寓大楼走去。他不在平时呆着的位置上,也不在克拉莉莎出门时他时而出没的地点。他也不在我身后,不在前方的某条小路上,不在女贞树篱后面,也不在楼房的拐角处。我开门进去,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仔细听着动静。从楼下的一间公寓里隐约传出一阕渐入高潮的交响乐章,平庸而又夸张,可能是布鲁克纳 [6] 的作品,而从我上方的某处,在天花板的空间里,传来水流过管道的声音。我缓缓走上楼梯,一直靠着拐弯处的外侧走。我并不真的认为他能有办法进入大楼,但这份谨慎的习惯让我心安。我开门进屋,用钥匙将前门锁死。空气中的静谧让我即刻明白,克拉莉莎已经在儿童房里睡着了。果然,我在厨房餐桌上找到了她留下的字条:“累死了。早上再聊。爱你,克拉莉莎。”我看着这个“爱”字,试图从它的字形中析取深意或希望。我检查了天窗上的锁扣,然后走进每一个房间,打开灯光,关严窗户。随后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格拉巴酒 [7] ,走进书房。

我一直保留着两本通讯录。那个口袋大小的硬皮笔记本是我平日里使用的,出门时带着的也是它。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我曾有两次或者三次把它落在了旅店房间里,还有一次落在了汉堡的一间电话亭里,结果不得不再换一本。另一本通讯录是一个已磨损破烂、大裁规格的分类簿,我从二十出头就拥有了它,而且它从未离开过我的书房。显然,如果我弄丢了我的小笔记本,那么它就可以用作备份或信息储存库,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它已然成了一份个人和社会的历史记录。它记载了电话号码本身的日益复杂;早期条目中的三位数伦敦区号带着爱德华时期那种古怪而雅致的气息。作废的地址记载了许多朋友的飘泊无定或飞黄腾达。有些名字已经不再需要抄写:有些人死了,或者淡出了我的生活,或者与我有了过节,或者完全失去了他们的身份——现在,有数十人的姓名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拧亮躺椅边的台灯,手端格拉巴酒坐下,打开分类簿的首页,开始翻阅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页,在重重叠叠的字迹中寻找,希望能找到与犯罪有瓜葛的人。也许,归根到底,我所过的是一种狭隘的生活,因为我不认识任何坏人,不认识任何参与有组织地犯罪的坏人。在首字母拼音h的条目下,我找到一个贩卖破烂二手车的熟人。他已经死于癌症。在k条目下,有一位老校友曾在一家赌场工作,他带有抑郁症倾向。自从他跨入一场积怨深深的婚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的妻子是位精神病医生,正是她给他安排了电击疗法。后来他们在比利时安家定居。

我继续翻阅这一生中结交的所有朋友、半熟的朋友、不熟的朋友和陌生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非常和蔼可亲。或许里面是有那么一到两个骗子,一名懒汉,一位吹牛大王,还有一个善于自欺的家伙,但没有一个靠干违法勾当度日,没有人专门从事不法行为。在n的条目下,有一朵英国玫瑰,我是在1968年秋天与她认识的,那时我们在喀布尔和马扎里沙里夫 [8] 分享一个睡袋。数年后,她返回英国,开始有系统地入店行窃,并以此为乐。现在她是切尔滕纳姆 [9] 一所学校的校长。坏事没有坚持做下去。同样在n条目下的还有约翰·诺兰,二十年前被判了罪——谋杀。他在一次聚会上喝了个酊酩大醉,把一只猫从二楼阳台上扔了下去,结果猫穿在了公园栏杆上。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 [10] 充满正义地起诉了他,他被判处罚款五十英镑。但不管怎样,他还是保住了自己在税务局的工作。

这本记载着人类交流与短暂拥有的末日审判书,我已经花了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来增补修订,它讲述了一个关于现代邪恶的独特故事,由于里面的角色被筛选得太细,性格缺陷太过纠结,因而刑事司法体系对它兴趣无几。我的社交圈字母表显示,失败者寥若晨星,成功者不可悉数,且教育程度与财力的差距甚微。大多数人并非腰缠万贯,却又比较富足,所以就没有必要去拿别人的钱财。也许中产阶级的犯罪多半发生在脑子里,或者发生在床上或者床边。殴打、攻击、诱拐、强奸和谋杀等阴晦的幻想在适当的时候会产生。然而,使我们犹豫退缩的并不是道德,而更应该说是品味,礼节。克拉莉莎教过我司汤达的一句名言:“坏品味引发罪恶。” [11]

我愈发失望了,继续快速翻查我的末日审判书,毫不理会由某几个姓名激起的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或模糊的内疚感,直到我终于进入了最后要找的那一片灌木沙漠——u、v、x、y和z。这里贫瘠不毛,环绕着蕴藏最后一线希望的一块绿洲——w条目。在一长串带有田园风味的伍德、维特菲尔德、瓦特和沃伦 [12] 中间,隐藏着一个淡淡的、细长的铅笔字迹(并非出自我手)——乔尼·b·威尔。在我的书中,他绝非罪犯,但在我的脑海中,他就像一个神经细胞那样交游甚广、人脉颇丰。

他的本名叫约翰·威尔,b这个字母是他(或别人替他)借来的,出自孩子们心目中的偶像查克·贝利 [13] ,那个像摇铃铛一样弹吉他的乐手。在我的记忆中,对咱们的乔尼来说什么事儿都来得不容易,他搭乘大众交通工具穿梭在伦敦南北郊区之间,把北美大麻和印度大麻送到公寓楼上那些过于挑剔、不肯屈尊下楼来亲自取货的客户手里。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毫无疑问都是个毒贩,但是“毒贩”这个称谓对于他总显得太刺耳,太不礼貌,因为乔尼·b·威尔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认真尽责、卖高档酒的商店店主,或者是个忙碌的熟食店老板。他对标定价格十分小心,只出售质量上乘的货物,并且对自己的产品了如指掌,熟知到了令人腻烦的地步。在信用方面他也毫不逊色——在找的零钱中过分仔细、清清楚楚地点出一张张五镑面值的钞票,当交易未能成功、要归还尚未承付的转账支票时,他也同样表现得一丝不苟,只是有点卖弄的味道。他不会害人,作风低调,到处都受人欢迎。在他那永无止境、朦胧模糊的往返之旅中——在所有新买卖成交时或成交前他都要吸上一支——他可能会穿梭于各种场合:先到一位眼科专家顾问家里喝茶,然后到一位律师朋友家泡澡,接着在一位摇滚明星家里吃晚饭,随后前往一群护士的住处并在那里过夜。

他也有他自己的住所,位于斯特里特姆 [14] ,小得就像个接通了卫浴设施的清洁工具橱。一天夜里,乔尼应声开门,结果发现门外站着四个戴着咧嘴傻笑的吉米·卡特 [15] 面具的家伙——那时也正值卡特执政时期,时间有点久远了——每人手里都攥着一根撬棒。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碰他一根汗毛,只是从他身边挤过,把他的单元房砸了个稀巴烂——前后肯定只花了五秒钟——然后就扬长而去。有组织的犯罪逼得嬉皮士们关门歇业。

乔尼的遭遇是市场合理化中的一起早期案例。在此之前,毒品的进口和销售由风险资本家们操控,孤独的达摩流浪者们 [16] 则将全部赌注押在一个塞得满满、散发芳香的背包上面。现在,穿西装的和拿撬棒的联合起来,将市场整合一体,并使之民主化,产品只局限于三等的巴基斯坦大麻,销售范围则扩大到了酒吧、足球场看台和监狱。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乔尼·b·威尔看样子只能另谋出路了,这时那个毁掉他的家的组织为他提供了保护,还有一笔微薄的基本工资和销售业务提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被迫开始扩大交际圈,广泛吸收人脉,而这也正是我认为他能帮助我的原因。他的雇主是一帮野心勃勃的小伙子,住在塔尔斯山 [17] 的“阿狗酒馆”后面的一幢独立房屋里。他们认识很多朋友,也派乔尼跑腿办了很多差事。这伙暴徒仍然将乔尼视作从前那个讲信用的诚实店主,所以他在他们中间周旋应对,从不曾受到冷嘲热讽,也未遭伤害。与此同时,他还设法继续为他那些口味挑剔的老主顾提供一流的行货——来自尼日利亚的带有叶片纹饰的圆锥形纸袋,纳塔尔 [18] 和泰国的编织手工艺品,还有美国橘郡的农业无子新品种和黎巴嫩的轻金箔。在新的管理体制下,他那梦幻般的典型工作日可能会要求他必须中午与现代主义者吃午饭并享用贮藏啤酒 [19] ,下午就要和送这些人进监狱的王室律师一起喝茶。

这是一种孤独寂寞的生活,还很艰辛,比摇铃铛辛苦多了。乔尼·b·威尔始终不曾发迹。他太诚恳,太老实,也因吸了太多大麻而神智不清。他从不坐出租车出行。世界上还有哪个毒贩会穿着破烂的旧鞋,花三十五分钟去等公交车呢?他仍执拗地保持那份单纯的信念,认为自己是个慈善家,相信点燃并吸入树脂或结着果、开着花的叶片正慢慢让人类缓和下来,进入一种良好的情绪之中,而一旦人人都变得脾气温和、让灵魂向光明开放,那么一切公仇私斗便会偃旗息鼓。与此同时,当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变得生气勃勃之时,不管是穿西装的、拿撬棒的,还是律师、顾问和摇滚明星,大家都在集中精力忙着一件事情:赚钱。

书房里,我置身其中的那圈灯光仿佛变得更加明亮,在我的周围缩小聚拢。那杯格拉巴酒已经见底,不过我并不记得已一饮而尽。我死死地盯着乔尼细长的名字和旁边那七位数字。还有谁会比他更能助我一臂之力呢?以前我为何没有想到他呢?当时我怎么没有立刻想起他呢?答案乃是:我们已经有十一年没见面了。

就像在我之前的许多人一样,我也慢慢地开始承认,在成功而压抑的中年生活中,酒精是改变一个人心智状态的最佳物质。它既合法,又具有社交性,可以把一个人的轻微上瘾轻易隐藏在其他人之中;它还有无穷无尽的精妙表现形式,色彩如此绚丽,味道如此可口,你手中的酒以它独特的形态轻易征服了你;液态的它与日常作息相一致,与牛奶、茶、咖啡,与水——因而与人生本身——浑然一体。喝饮是一件自然之事,而吸入闷燃冒烟植物的烟雾则与呼吸有点差距,就像吞服药丸和摄食有差距那样;除了蚊虫叮咬以外,自然界里没有任何类似针头那样的穿刺。一杯纯麦芽酒加矿泉水,一杯冰凉的夏布利白葡萄酒,或许只能稍微改善一下你对事物的感观,但却会让你那完整的自我保持如镜面般平静。当然,也要考虑到醉酒的情况,它会让人变得粗野,导致呕吐和暴力,然后是不可自拔的上瘾,身心俱毁,甚至可能会羞耻痛苦地死去。但这些纯粹是滥用无度的恶果,源于人性的弱点和个性的缺陷,就像从瓶中倒出的红酒一般必然。你实在不能怪罪于物质本身。就连巧克力饼干也有它们的牺牲品,而我有位年长的朋友吸食了三十年的纯海洛因,一生仍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我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聆听,耳中只有木头和金属收缩发出的吱嘎声响,还有管道深处潺潺退去的流水声。厨房里传来冰箱的嗡嗡低语,而在更远处,夜间的城市发出令人心安的隆隆轰鸣。我回到书房里坐下,把电话放在大腿上,思考着这一时刻,这个转折点。我即将踏出这份恐惧和谨小慎微的白日梦境,跨入一个结果明了、锋芒毕露的世界。我知道,一个行动、一个事件就会触发另一个行动和事件,直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我也知道,如果我还心存疑虑,那么此刻我还来得及退缩罢手。

铃响过四声后,乔尼接起了电话,我报了自己的名字。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我。

“乔!乔·罗斯。嘿!你过得还好吗?”

“是这样,我需要些帮助。”

“哦,是吗?我这儿有些非常有趣的……”

“不,乔尼。不是那个。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一把枪。”

[1] 亚的斯亚贝巴(addis ababa):东部非洲国家埃塞俄比亚的首都,同时也是非洲联盟的总部所在地。

[2] 伽内什(ganesh):又译作“格涅沙”,一般直称象头神,在印度神话中是广为人知且备受崇敬的智慧与才华之神,体态为断去右边象牙的象头人身并长着四只手臂,体色或红或黄,老鼠常伴随在旁或当他的坐骑。

[3] 上一章中的表述是“我的冰糕是酸橙味的……”。

[4] 达盖尔银版法(daguerreotype):又称银板照相法,后世公认它是照相术的起源。由法国人达盖尔发明于1839年,在研磨过的银版表面形成碘化银的感光膜,于30分钟曝光之后,靠汞升华显影而呈阳图。

[5] 百忧解(prozac):一种口服抗抑郁药,主要是抑制中枢神经对5羟色胺的再吸收,用于治疗抑郁症和其伴随之焦虑症、治疗强迫症及暴食症。

[6] 安东·布鲁克纳(anton bruckner,1824—1896):奥地利作曲家、管风琴家,浪漫乐派代表人物之一。

[7] 格拉巴酒(grappa):一种意大利白兰地,由酿葡萄酒的皮渣蒸馏而来,故而又名“果渣白兰地”。

[8] 喀布尔(kabul):阿富汗共和国的首都和第一大城市,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马扎里沙里夫(azar‐i‐sharif):是阿富汗北部最大城市与交通枢纽和商业、文化中心,巴尔赫省省会,位于阿富汗北部邻近乌兹别克斯坦边境。

[9] 切尔滕纳姆(cheltenha):位于英国英格兰西部的格洛斯特郡的一处自治市镇,以温泉而闻名,拥有大型的温泉疗养区,当地还有切尔滕纳姆学院、切尔滕纳姆女子学院等知名院校。

[10] 英国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rspca):建立于1824年,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且最著名的动物福利组织。

[11] 原文为法语“le o&251;t ène aux cris”司汤达(stendhal,1783—1842):本名亨利·贝尔,十九世纪法国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著有长篇代表作《红与黑》等。

[12] 以上姓氏的原意分别为“树木”、“麦田”、“水”和“养兔场”,故此处称带有田园风味。

[13] 查克·贝利(chuck berry):20世纪50年代杰出的词曲作者、歌手和乐手,被奉为真正的摇滚乐之父,他汇集布鲁斯和乡村音乐的风格,以激烈的吉他演奏标志着吉他这种乐器开始成为摇滚乐中的重要角色。

[14] 斯特里特姆(streatha):英国伦敦郎伯斯区内的一处市内郊区,位于查林十字车站南部88公里处。

[15] 吉米·卡特(jiy carter,1924—):全名詹姆斯·厄尔·卡特(jasearlcart erjr),美国第39任总统,当政期间把巴拿马运河管理权交还巴拿马政府,实现了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关系正常化,使中美两国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并推动中东实现了和谈。

[16] 达摩流浪者(dhara bu):出自美国“垮掉的一代”著名作家杰克·凯鲁亚克(jack kerouac,1922—1969)于1958年创作出版的一部重要作品《达摩流浪者》(the dhara bus)。小说描写一个没有“悟性”的佛教追随者、主人公雷蒙进行着近乎禅僧修业式的全国各地漫游,途中他遇到先行者贾菲,便跟随他漫游险峻的山川。在此过程中他逐渐认识自我和世界,回到家乡后他自愿担当一名孤独的夏季火山观望员。

[17] 塔尔斯山(tulse hill):位于英国伦敦南部朗伯斯区内的一块地区和高地。

[18] 纳塔尔(natal):巴西东北部海港城市,1599年12月25日由葡萄牙人始建,取名纳塔尔,意为圣诞节。

[19] 贮藏啤酒(r):是原产于德国或波西米亚的一种多泡沫的淡啤酒,当时这种啤酒的全称是r beer,现在用来表示酿造后再贮藏成熟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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