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案 兴妇权立誓不婚 时髦女前门裸游(2/2)
十三走后,我拦了一辆胶皮,去找戴戴。
20号早上,我和韩斌又去了监狱,却没见到田氏。18日晚,田氏在狱中受了刑,她一直说自己害了洪大福,却无法提供细节,警察急于结案,多次动刑。19日晚上,田氏用从工作间偷来的剪刀割腕自尽,被同监女犯救下,关了禁闭。
离开监狱,我跟韩斌讲了戴戴提供的信息。田氏与明秀确实认识,半月前,不婚俱乐部宣传演讲,田氏与明秀分到一组发放传单。田氏邀请明秀到家里,可能是找明秀按摩。在俱乐部,明秀常向会员讲解按摩的好处,也常请会员去她家中按摩。田氏曾和她讲,想请明秀教自己按摩术。
韩斌问:“学按摩术不一定非要去家里,她不怕明秀发现自己有丈夫?”
我说:“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们两人能解释。”
我打算去找明秀做按摩,这件事还是只有戴戴能帮忙。戴戴很乐意,帮我打听到了明秀住处,但我没法去按摩,因为明秀只给女人按摩,家中也从不接待男人。因此,又要靠戴戴帮忙,对于查案,她有点乐此不疲。
下午,我和韩斌随戴戴去明秀的住处。这女人住在城外,从天桥往南,一路走到天坛。天坛后面的一片林子里,有几处破旧的小院,明秀就住在里面。我和韩斌猫在林子抽烟,戴戴去院里找明秀。抽了两根烟,戴戴就回来了,明秀不在家。我不甘心,叫上韩斌一起进了院子。我用了5分钟,打开了明秀的房门,这项技能我很早就学到了手,但很少动用。
进屋一股扑鼻的香气,戴戴说是粉香。房间不大,一个硕大的梳妆台让空间显得更局促,旁边立着一个大衣柜,柜子门上有面镜子。
韩斌很好奇,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闺房?我好像有点头晕。”
我没理他,戴戴却呵呵笑,骂韩斌没出息,连女人房间都没进过。我四下查看,桌上有几本杂志,是《妇女时报》和《妇女杂志》,床头的墙上挂着一把西洋匕首。
韩斌问我找什么,我说不找什么,只是想猜猜明秀是个什么人。我让戴戴打开衣柜看看,这丫头又是一通嘲笑:“那么大男人,不好意思看女人衣柜?”
我敲了一下她脑门,伸手打开衣柜,戴戴“啊”的一声尖叫。一排五颜六色的旗袍里,竟有一件黑西服。我拎出西服,里面是套装的衬衫。
韩斌问戴戴:“你们搞女权都搞得要穿男人衣服了?”
戴戴说:“不可能。我从没见明秀姐穿过西装。这屋里有男人!”
我突然明白,田氏为何不怕明秀知道自己已婚,因为她知道明秀也有男人。
戴戴把房间里仔细翻了一通,找到了更多男人的东西——皮鞋、长衫、剃刀。但她不认为明秀结过婚,因为从这些证据来看更像偷情。
我突然很怀疑戴戴的热情,问她:“你很喜欢跟我们查案子吗?”
“喜欢!我想当中国女侦探。”她说的是吕侠的《中国女侦探》 [5] ,这本小说我以前看过。戴戴说,她在粉子胡同时看过许多侦探小说,常给姐妹们讲故事。
我问:“那你觉得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她捏着下巴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要找到这个男的。”
“这和你姐夫是怎么死的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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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女催眠术家谭绍基催眠现场图,刊登于《妇女时报》
“关系大了!明秀姐和这个男的在一起,她又去了我姐夫家,这男的发现了,就把我姐夫杀了!”
“合理,不但杀了,还把下面切掉了。但如果根本找不到这男人呢?”
戴戴被我问住,愣神想了半天,没再说话。
与戴戴散了之后,韩斌劝我就此打住,这件事本身已经够做一篇好故事了,“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新文化搞乱旧社会,已婚女人玩不婚俱乐部’,投给《白日新闻》,绝对卖得好!”
听起来也不错,但这事情还有那么多的可能性,我可没法打住。
夜里实实在在地睡了一觉,起床时已经十点多。门外有人送来名帖,是张宁邀请我去她的催眠室参观。明秀和田氏都断了线索,我得见见这女人。
张宁住在百花深处,离西四挺近,但我还是找来十三,我想试探一下张宁的西方催眠术。百花深处胡同里挺漂亮,碎砖砌成的墙,贴着一层泛黄的苔藓。张宁的催眠室在一处被苔藓厚厚包围的院落里。
一进门,张宁很快迎了出来,喊老妈子沏茶。张宁微卷短发,化着适宜的粉色淡妆,戴一双珍珠耳环。身上仍穿着一袭高开叉短袖红旗袍,裸着胳膊,胸脯不高,小巧圆润。这身打扮吓我一跳,天气正冷,况且政府正在整治这种有伤风化的“淫服” [6] ,但想起那天讲演所她解衣扣的举动,这装扮也合理。
我问:“张小姐学识渊博,思想开明,不知在哪里留学的?”
张宁又是抿嘴一笑:“并没留过洋,只是多读了一些新书新报而已。我看金兄才是有识之士。”
我简单说了说自己留洋的经历,随便聊起民主宪政等时髦话题。张宁来了兴致,又从书架找出一本书递给我。我接过书看,马上明白了不婚俱乐部的徽章不是铃铛,而是一个钟形图案。
见她聊得兴起,我没了耐心,便直接说了案发当天明秀曾去过洪兴头铺的事,问她是否知道明秀在哪里。张宁很惊讶:“金兄怀疑明秀和杀人案有关?”
我说:“不一定,但确实有可能。”
张宁笑了一下:“金兄思路严密。我想,明秀是去做按摩,她偶尔会去姐妹家做按摩。”
我问:“明秀小姐现在在哪儿呢?”
张宁说:“她有事昨天赶回了老家。”
我没再追问,问起她催眠术的事情:“我最近失眠厉害,不知道张小姐的催眠术是否可对男子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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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拿给金木看的书就是这本《女界钟》,1903出版,作者为金天翮,它是近代中国第一部论述妇女问题的专著。这本书很流行,后来被誉为中国女权研究的先声
张宁爽快答应,说保证让我好好睡一觉,并强调:“我们不婚俱乐部的姑娘只是不嫁,不会男女授受不亲。”说完,便去了催眠室做准备。
我喊来十三,交代了一番。催眠室是个没有窗户的长方形房间,不到30平米。室内放着躺椅、太师椅和一张桌子,靠墙有一个三层的小书架,角落放着一张小床。我在躺椅上躺下,感觉很舒服。旁边的小茶几上燃着一支沉香,散发着一丝甜甜的香味。
张宁告诉我催眠的流程:“首先,你必须相信我,全身放松,闭上眼睛听我讲话,按照我说的去想象。”
我仰头闭上眼睛,她站在我面前,开始轻声说话:“金兄,身体放松,不要用力……”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只能恍惚记得一部分,若要我描述,像是一场“酩酊醉梦”。我始终闭着眼睛,只能感觉到张宁说话的声音与沉香萦绕的气味。身体似乎真的如她所说,有下沉的感觉,手脚却变得很轻,呼吸越来越浅。
张宁在给我讲故事,故事里有一片没有穷尽的水面,我躺在水上的一叶小舟之上。我真的被催眠了,这女人给我画了一场梦,在梦里,我看见身边躺了一个身形婀娜的裸女子,手脚缠绕在我身上,嘴唇贴在我耳边轻唱小曲儿……
突然,一声喊叫从水底传出,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张宁的脸贴在我面前,那股香甜的气味冲进鼻腔,一阵剧烈的眩晕。
十三站在门口大喊:“金爷!快醒醒,失火了!”我推开张宁,翻身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小床上,脚上没穿鞋,西装已被脱掉。
张宁一点不慌,说:“金先生别紧张,刚才你睡着了,我想给挪个地方舒服些,就扶你到床上躺着。这个小兄弟刚刚进来说家里着火了。”
我回过神来,穿上鞋,拉起十三走出催眠室。张宁跟到院门口,说下次再来。
路上我又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到了西四。十三急得一头汗:“金哥,幸亏我心急,你让我半个小时后再进去,我等20分钟就憋不住了。”
回到家中,十三将我扶到卧室休息,我依然感觉头脑昏沉,胃里一阵阵恶心。想起张宁那张脸,心头一阵发紧。我怀疑自己中毒了,翻出在仙台医学院学习解剖时带回的那本《基本药物辞典》,发现可能是吸入了哥罗芳。
夜里两点多,我被十三叫醒,韩斌也来了。他去百花深处摸进了张宁的催眠室,偷出两个瓶子,因为不放心我,又跑去叫来了韩斌。十三将瓶子放在桌上,一个棕色的玻璃瓶,一个黑色的瓷瓶。我拧开玻璃瓶快速闻了一下,拿来一杯水,倒进一点瓶里的液体,基本判断就是哥罗芳。
十三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了地上,是个青釉陶瓷的夜壶。
我问十三:“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十三说:“你不叫我拿瓶子罐子吗?我在床底下摸到这个,弄我一手骚气。我觉得不对劲,就扒那女的卧室窗户偷看,她正和一男的在床上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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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罗芳就是氯仿,无色透明,有香甜气味,遇水分层,是20世纪初医学认可的手术麻醉剂。民国期间,上海曾有西洋医生以氯仿麻醉迷奸妇女的报道
韩斌笑起来:“这不婚俱乐部也太会玩了,一个个全都有男人。”
我说:“真有男人在,咱们就更没顾忌了。”
我换上短装,带上枪,带韩斌去了百花深处。我翻墙进了张宁的院子,开门让韩斌进来。院子里黑咕隆咚,卧室透出微弱的灯光。我俩沿着墙根溜到窗下,我掏出钢笔手电往窗户纸上晃动,屋里立即灭了灯。
过了几分钟,屋内有人起身开门。听到开门声,我一把将韩斌推向门口,门恰好打开,韩斌摔进门里,和开门的人撞在一起。门又砰地关上,韩斌惨叫一声,没了声响。我立即上前一脚踹开门,打开手电照进去,只见韩斌倒在地上,旁边杵着一个瘦长的身影。我想扶韩斌,那身影扑上来,一把尖刀刺向我的喉咙。我向后退,抬脚踢开那人手臂。这点招数在我看来不过花拳绣腿,太不实用了,几招下来,那人被我扭住两手,卸下尖刀,掰断了小手指,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我把手电打过去,见那人身材细瘦,肤色白皙,裹在一件印蓝碎花的白睡衣里,断了指头的右手颤抖着缩在腰间,左手捂在衣领半开的胸前。我开大灯光,那人扬手挡眼,睡衣领口滑下来,露出赤裸的胸口。灯光向下扫过去,裤裆支棱着,真是个男人。这男人两道黑浓的眉,赤红的唇,衬在粉白的脸上,一缕头发遮在额前,像个卸了一半妆的戏子,竟是明秀。
这一点,我已料到,所以才推韩斌进屋,没想到的是,他会功夫。我把韩斌弄醒,扶他起身,他叫疼,原来被折断了一只手腕。真不该冲动捉弄韩斌。
一声枪响从角落里崩出来,我拉韩斌趴下,还好,这枪法比北洋军还差,什么也没打中。我掏出手枪,朝向角落里,犹豫了一下,没开枪。一个黑影掠向窗口,我咬咬牙,扣动了扳机。黑影跌下来,传出轻微的呻吟声。我拧开台灯,那女人是张宁,子弹打中了她的小腿,白衬裙被血浸湿。我走过去收了她的枪,是把北洋兵用的左轮手枪。
我捡起床上的睡衣丢给张宁,她没抬头,披上睡衣。我想追问她和明秀的关系,却突然没了兴致。我撕了一条床单,给韩斌吊起受伤的胳膊,让他去胡同里摁警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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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特左轮手枪是1880年代发明的六发手枪,美国生产,北洋新军的军官多有配备
明秀倒是交代得爽快。他原名叫杨军,河南洛阳人,生来身材娇小,相貌清秀。算命先生讲,他命中阴阳不调,需当作女孩养到成年,方能成大器,杨军就从小学女孩打扮。六岁时,杨军与父母离散,自己跑去戏班,练功夫,吊嗓子,到了十七八岁,俨然一副少女模样,成了当地的豫剧小角。但终究是男人,青春期的杨军性冲动异常频繁,在一次给大户人家演出时,杨军难以自持,强奸了一名丫鬟,丫鬟随即自尽,事情闹到官府。杨军连夜出逃,离开洛阳。为躲避通缉,他扮了女装,一路上以女人身份衣食住行,不但没引起怀疑,还因相貌清秀与不少女子成为姐妹。这让他动了邪念,遇见漂亮的,便趁机强奸,遇到激烈反抗的便下杀手灭口。从河南到北京,一路上饱尝了女色。之后,他化名明秀,保持女装打扮,连睡觉也不卸妆,专业做起了行奸女子的勾当。
我问他为何加入不婚俱乐部,杨军冷笑:“这些女学生,以前的女人不做什么,她们就偏爱做什么,新女性就是好骗。”
“为什么去头铺杀人?”
“我是去给姐妹按摩,哪知撞上个男人?我裤子都脱了,当然要杀了他。”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来了四个巡警。将杨军和张宁交给他们后,我又带了一个巡警回驴肉胡同,将哥罗芳交给了他。
杨军这种作案方式,叫“人妖”,是自宋代以来就有的一种诡异职业。宋代经济好,服务和文娱产业发达,女性更容易找工作,那时的人都重女轻男。不少家庭,便将眉清目秀的男孩当作女孩养,待到十二三岁,便外出学艺卖艺。如此一来,便有了专门训练“人妖”的组织,从饮食、身体训练到生活习惯无一不有 [7] 。
到了清代,人妖组织已全然混乱,除了骗钱,更多人妖以诱奸女子为主业。
韩斌问:“那这小子应该有同伙吧?”
我说:“人都交给警察了,剩下的就让他们来吧。”
韩斌说:“杀人案、人妖案都查完了,你不查查你那张宁?”
我照着他脑门拍了一巴掌,让他打点一下,明天去监狱看看田氏。
第二天下午,我和韩斌去了监狱。田氏已经出了禁闭,重新关回女犯牢房。我跟她说,案子已经破了,杀洪大富的是明秀,已经被抓到。但是,我并没告诉她明秀是男人,而是问她:“让明秀去家里按摩不怕撞见洪大富吗?”
她却告诉我,让明秀去家里,就是为了洪大富。洪大富好色贪吃,是个欲望极强之人。田氏相貌端正,原是个好媳妇,却不想洪大富嫌她不是处女,百般虐待。后来,洪大富竟要田氏去为他诱骗年轻女人。田氏以夫道为上,便真去结识未婚少女,骗到家中,供洪大富玩弄。被奸女子多怕玷污名誉,不敢声张,两人屡次成功。洪大富想要女学生,难为了田氏。她听说不婚俱乐部里有很多女学生,便找到戴戴,借口学习新文化,哄堂妹做介绍人,冒充未婚加入了俱乐部。
田氏与明秀相处不错,见她面貌清秀,便动了心思,邀她去家中按摩。本是试探,不想明秀一口答应。那天,明秀傍晚到了田氏家,两人聊到将近午夜,田氏吹了灯,让明秀先上床,说自己去院子里收拾收拾就睡觉。田氏开了门放洪大富进屋,随后反锁了门。过了十来分钟,屋里有了动静,却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一阵低沉的怪吼,呜呜啊啊了一分钟,又没了声音。田氏心里不踏实,便开锁进门,什么都没看见,就被勒住喉咙,晕了过去。
韩斌听得目瞪口呆,说:“老金,标题我再给你改改——女子帮夫骗奸,人妖手刃奸犯。”
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琢磨这个了,还会对仗?说不定以后的报纸标题都说大白话了——两个欲火焚身的男人一起睡,肯定是更好的标题。”
离开探视间,韩斌问我:“真不去看看那张宁?”
我想了一下,让他去找看守问问。一根烟没抽完,韩斌就跑了回来,喘了半天没说出话。我问他怎么了。
“张宁自杀了。”
我愣住。
“他也是个男人,一个奇怪的男人。关监换囚服,扒了裤子才发现他竟然是男的,可胸是大的!”
“怎么可能?他给我催眠时都快亲我脸上了。”
“阳具是真的啊,说有半寸多长!警察带他跟杨军对质,他们就是你说的人妖团伙。杨军按摩骗人,他催眠骗人,都是要强奸女人。关键是,那张宁还搞男的,和杨军是一对儿。”
“怎么死的?”
“杨军交代这事儿时,张宁抢了看守的枪,把自己崩了。”
韩斌讲完,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韩斌追上来,问我去哪儿。我告诉他,我去买两本《女界钟》,一本给田氏,一本给戴戴。
看完太爷爷这个案子,我很想知道,之后他再想起张宁给他的“酩酊醉梦”时,是种什么感受。
审美与自由,值得独立追求,实则却往往包含某种无知的激进。有时可以理解,但总觉得魔幻。
大约南北朝时,男人爱上小脚,女子便缠足,一缠就是一千年。进入民国,北洋政府突然规定,大脚比小脚美,掀起全民放足运动,有些已裹脚几十年的女人放脚后,又痒又疼,便又裹回去,成了所谓“解放脚”。以他人眼光与政治引领审美与自由,荒诞至极。
若没有太爷爷干预,中国女性的裸体游行可能会提前十年,但这是不是更好,我不确定。
[1] 1919年1月份,《大公报》报道了女子不婚俱乐部,该俱乐部由南方发起,之后传到了北京,只接受20岁到40岁之间的单身女性,有老会员介绍才能申请。入会时需要签下字据:“誓不婚嫁,如有故违愿,甘罚洋六百元(相当于现在的三万元左右)。”
[2] 民国期间,性工作者从业需要申请执业许可证。政府有专门的管理部门,定期为从业者体检,并按照行业规则维护从业者权益。
[3] 北洋时期,政府提倡演讲教育开启民智,北京有13处讲演所,普通民众可申请在讲演所宣讲,听众也不受限制。
[4] 安徽泾县会馆在当时的媒体界小有名气,1918年创办的新刊《每周评论》就在这里,当时的编辑是北京大学文科学长陈独秀。
[5] 中国第一本侦探小说,作者为吕侠,有人考证吕侠即国学大师吕思勉。
[6] 民国初年,女子以平胸为美,新女性多穿旗袍装。1918年夏,上海市议员江确生致函江苏省公署:“妇女现流行一种淫妖之衣服,实为不成体统,不堪寓目者。女衫手臂则露出一尺左右,女裤则吊高至一尺有余,及至暑天,内则穿红洋纱背心,而外罩以有眼纱之纱衫,几至肌肉尽露。”
[7] 清代笔记《水曹清暇录》中有关于人妖集团运作的记载:“乃选十一二岁清童,学北京妇女装扮,以唱淫词小曲为业,人家宴客,呼之即至,或溜秋波,或投纤指,撩人大笑,掷撒钱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