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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与背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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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责骂自己,迅速的脱下睡衣换上朋香她们送的衣服,果然就像她们说的,衣服尺寸刚刚好。怜把脱下的睡衣摺好,放在病床上。

她偷偷从门内探头窥看走廊的情形,看来护士和医生都不在。

ok!她为自己打气后便走出走廊。表现得光明磊落应该就不会被识破了,怜挺直腰杆以稳健的脚步前进。

每当跟医生或护士擦身而过,怜都胆战心惊的,但在医院里,并没有人会向怜打招呼,她成功的顺利溜出医院。

「呼……」

可能还是有点紧张吧,怜一出医院便无意识的深深吐了一口气。但现在可没时间让她享受久违数目的新鲜空气。

要上哪找才好呢?

因为怜不晓得真依爸爸的长相,所以打算从玲人找起。门协来过医院,表示学校已经放学,而玲人并不是那种放学就会直接回家的人。

「……可能性最高的就是那里啰?」

决定好目的地之后,怜稍微加快脚步,朝该处前进。

拜托不要让这件衣服染到血。

怜边走边这样祈祷。.

真依似乎对自己的爸爸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而玲人第一个感想竟然是——这对父女还真不像。

不过,这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就因为这样怜才会说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但天生个性如此,所以也无可奈何。

「……那、有什么事吗?这样问是不是很蠢?」

不拐弯抹角的思考,当然会认为对方是来杀玲人的。不过——

「怎么会……」

真依看着自己的父亲——与其如此说,倒不如说是凝视着「他」——她茫然若失的看着对方。看来事情出现变化,起码在这段时间发生了真依不知道的事。

「如果是要来杀我的,那我可是会全力抵抗,请多指教喔。」

玲人的俏皮话让「他」如脉搏跳动般的嗤嗤发笑。

『你还是一样,很有反抗的精神呢。不过,如果是你跟我对打,你是赢不了我的。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我很会控制人类的身体。』

「没胜算就想办法找出胜算啊!」

『就算跟我谈精神面也没用。』

「他」轻耸那比玲人稍微宽阔的肩膀。

虽然这些话让人很生气,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因为连怎么看都觉得不太会运动的真依身体,只要「他」去使用就能做出超乎常人的动作。这也可说是证明了,人类是如何没好好运用自己的身体,但同时也证明了,即使不是真依的身体,他也应该有办法做出同样的动作。

那我到底该怎么逃脱呢……?

就像当初他对怜跟真依说的,玲人是不会选择将对方杀害的方法,他只会想要如何说服对方,这种白痴和平主义者才会用的方法。而且他还认为这方法是行得通的。但是,他的对象是真依。他从没料到会有这种大叔中途突然加入。

自己的行动好像都慢了半拍,这一点都不好玩,总之还是先逃离这里。

『啊,你不用逃跑也没关系啦,我已经不想杀你了。』

当玲人打算退后一步时,「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制止玲人的行动。

「什么……?」

在玲人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之前——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真依用微弱的声音询问。

「不是要杀了鸣濑玲人,创造没有『时间的意思』存在的未来吗……」

『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我的想法有些改变,而且情况也不同了。因为现在我有除了你之外的帮手。』

「他」自豪的将手放在暂时借用的七绪胸口。

『就是他——你的父亲告诉我比杀害鸣濑玲人还要好的方法。那不是要改变历史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方法,而是要在那个时代发起革命。』

「革命……?我爸爸……?」

『现在在未来,因为「时间的意思」里存在我这个多余的人格,以及神官在「时间的意思」背后支配着世界这两件事实外泄,混乱已经开始扩散了。』

「他」说完后,安静片刻并露出浅浅微笑。

『真的要感谢真依,因为有你的协助,才使得神官们的恶行及我的存在被公开。』

「啊……嗯……」

真依发出不成语句的声音,看来她真的不知道这种情况。

虽然「他」说不杀自己,但玲人却感觉到对方似乎会做出更糟糕的事情……

「杀我不是改变历史最直截了当的手段吗?你是说找到其他更有效率的方法?如果只是让谁跌倒,这我倒是可以帮忙……」

「他」否定地摇头。

『我的意思是说,已经没必要从这个时代来改变历史了。我跟七绪都确信,未来世界日渐混乱的现在正是那个时代的转变期,因此现在即使不用改变历史这种慢吞吞的方法,还有更直接的方法能创造出没有「时间的意思」存在的社会。』

「更直接的方法……?」

『很简单,就是创造一个新偶像来替换掉「时间的意思」啊。这么一来,没用处的「时间的意思」就会被废弃摧毁。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世界上不需要两个神。』

他再次把手放在胸前说:

『你们不觉得这是个好点子吗?准备「时间的意思」跟神官的替代品,让他们各自接下前者的角色。七绪现在从神官的位置被赶下来,要继续待在原处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他打算放弃神官的角色,另外创造一个类似的角色并以此自居。刚听到时我很惊讶呢,因为他从神官位置被赶下来的原因,就是我和真依呀。』

向敌人求援是不顾羞耻的丢脸行动,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举动是玲人绝对做不出来的,但或许能做到这一点才算成熟。

『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事情能进展得那么顺利,不过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就算革命失败,「时间的意思」废弃论诞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毕竟用机器替代神明真的是件很可笑的事。只要拥戴一个更好的偶像,人类的心便会追随而去吧?』

「这只是你个人的猜测吧。」

「他」点头,爽快的承认。

『不过,我并不是「时间的意思一不会耍轻松就能预测未来的那种方便把戏。我并不想只按照自身的希望来进行推测而已。』

这家伙真的不是人类,是个诞生自机械的心吧?

看着「他}玲人不禁怀疑起那个大前提,因为「他」这个人格也太像人类了。

『而且,那是发生在我消失之后的事,所以要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确也说得过去。只要将我曾做的事深刻留在那个时代的人类心中,我就很幸福了。』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吧,你这个自杀自愿者。结果你还不是只考虑到自己。」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最讨厌「时间的意思一而且相信只要「时间的意思」消失,那个世界就会改变。所以,我打算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乱七八糟又很自私的论调。

「没有比认为自己正确的人还要愚蠢的家伙。再说,你说要用来取代「时间的意思」成为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说神就有点夸张了。七绪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当神,就如字面的意思,只是当个偶像罢了。』

「……」

『你不懂吗?我不想杀你,却还特地到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跟未来有关的。是鸣濑玲人、七绪真依还有——

「该不会……」

『没错,用来取代「时间的意思」的是朝槻怜。』

「他」微笑着这么回答。那充满欲望的笑容完全不像「他f难道这是身体主人七绪发出的笑容,还是「他」发自本性的笑呢,玲人并不清楚。就因为猜不透,才让他背后产生一股凉意。

「要朝槻当偶像?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玲人隐藏起内心的恐惧,狠狠瞪着对方,但「他」却说「是吗?」并露出微笑。

『关于这一点,我没发表意见的余地,因为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七绪不是我。』

「而且,你们是不可能把朝槻怜带回未来的吧?那家伙不是被丢弃到这个时代吗?」

因为被丢弃、无法回去才让怜这么苦恼。

『关于这一点完全没问题。的确如你所说,朝槻怜是被丢弃到这个时代的罪人,而且已经在这个时代定居下来了。不过,你试着回想一下,她原本的角色是什么?』

朝槻的角色?到这个时代的理由?

为了杀死玲人,这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虽然这是真正的目的,但直到数天之前,除了「他」跟真依之外无人知道。怜是因为「流放过去」的刑罚才来这个时代,而「流放过去」的真正目的,是要填补从这个时代被带到未来的人类空缺。

「也就是说……」

『没错,只要对调到未来的人再跟她对调一次,朝槻怜就能回到未来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就算她已经习惯这个时代,但毕竟只是替代的角色,所以,朝槻怜是有可能回到未来的。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找到那个应该回到这个时代的人了。只要把朝槻怜送回未来,那个人便会自动被送回这个时代。只要有七绪的协助,这点小把戏我也能做到。』

「他」的语气宛如能轻易解开的数学公式,而这语气也让玲人气愤到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逆流。

胡来!把朝槻、把人当成什么东西啊……!

真依虽然表情茫然,却还是一字不漏的听着玲人跟「他」藉由爸爸的嘴巴说出来的话。话是这样没错啦,但要是不知道事情原委,实在很难接受眼前的状况。

但就像背叛害怕漏听一字一句的真依,「他」突然陷入沉默,一个人开始频频点头。

『——嗯,说得也是,说不定那样比较好。那我先在你的身体里面休息,希望你不会感到不高兴喔,因为现在我没办法回到「时间的意思」里。回去的话,就无法再回到你身体里,而你也会无法回到原本的时代。』

「他」将视线移向真依。

『真依,你爸爸说有话要对你说,我想由他亲自说明会比较好吧?那我就先暂时退开啰。』

他安稳的闭上眼睛后,真依父亲的身体就像突然被剪断操控线的人偶般的瘫软,并在膝盖差点碰到地面时,抬起头来。

「啊……啊……」

真依很清楚那个举动的含意,因此害怕了起来。

「……」

抬起头来的那个男人,用锐利的眼神瞪着真依。

「好久不见了,真依。没想到我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跟自己的女儿见面。」

「爸爸……」

这种方式是?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竟然在五百年前的过去相见吧,不过真依却对「这种形式」有着另一种解释。

那就是,没想到会同时见到父亲和「他f

「为什么爸爸会跟『他』联手呢……」

「刚刚别人说的话你没在听吗?我的目的跟他的有部分重叠,所以才相互合作,就只是这么单纯罢了。」

「怎么会这样……爸爸你不是讨厌『他』吗?」

「的确讨厌,老实说现在我还是讨厌。不过,只要我得不到其他的帮助,那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寻求『他』的协助。都是你们才让我被赶离神官的位置,为此而感到愤怒也是事实,但是我不会感情用事的做出可利用却不利用的蠢事。所以,我冷静不受到情绪影响去寻求『他』的协助,也才能够出现在你的面前。」

冷静不受到情绪影响……

这确实是个聪明的生活方式,甚至可以说,就因为成熟才能做出的伟大举动。不过,爸爸和「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褒奖。

如此狡猾。

如此没有原则。

如此没有操守。

真依有种被「他」和爸爸背叛的感觉。

但就在几分钟之前,真依才刚摆脱内心的迷惑,对玲人宣告她只要顺从「他」的命令,但现在却……

父亲无视错愕的真依,继续说下去:

「我能了解,你对包括我在内的神官们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才会做出这种行动,像这样看到我跟『他』联手也不会觉得有趣吧?我不是不能够理解,但成熟一点吧,现在我们的目的跟你的目的其实并无差别。真依,告诉我朝槻怜在哪,我要把她带回未来,然后让她成为『时间的意思』的后继者,而我要像对待『时间的意思』一样,在背后当她的保护者。」

「这样不是什么都没改变吗?况且要朝槻怜当偶像,那怎么可能办得到?」

「并非如此。」

爸爸否定了真依的不认同。

「如果这是首例,我也不打算这么做,但这是有前例的。只要让事情像以前一样发展就可以了,完全不会有问题。」

「凯帝˙罗姆纳西斯……」

「没错。」

那是在真依的时代家喻户晓的男人,他毫无保留的发挥「时间的意思」所赋予稀少的神之恩赐及政治力之类的,结果产生将人分为「有用」和「不要」的政策。

「在他之后,就没有出现后继者了,因为我们神官并不需要那样的后继者。不过,朝槻怜是我们那个时代,唯一具备坚强到可以对抗命运的内心的人类,这一点『时间的意思』也证实了。所以,要让她登上跟凯帝˙罗姆纳西斯相同的地位就不是那么困难。只要能这样,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因为要机器成为人类的向心力本来就很奇怪。只要以朝槻怜的名义主张『时间的意思』废弃论,那『时间的意思』和神官这个职位将会一起被消灭,所得的结果就是,让朝槻怜取代『时间的意思』并让她的监护人取代神官的地位。」

「那样……那样是错的!」

「把人当偶像有什么错?不只有凯帝˙罗姆纳西斯被当作偶像,历史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人物,而我只是让朝槻怜成为其中一人罢了。只是要让她的名字跟照片出现在比我们时代久远的历史课本上,如此而已。」

「那不是重点,爸爸想做的不单只是象征性的交换吧?那根本是错误的!」

「那你就对吗?」

「啊……」

「你心中有真正的正义吗?你只是顺从『他』而已吧?这种人有资格批评他人吗?」

「那是因为『他』是对的……」

「你口中的『他』,可是跟刚刚被你指责所作所为不对的我站在同一阵线喔?虽然我们的目的稍微有点不同,但打算做的事却是相同的。就算说我们是一体同心也不为过。但你只批评我一个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那是因为……」

错误的爸爸和应该是正确的「他」确实是一体的,这让真依的脑袋混乱到似乎就要沸腾。

「而且,你所说正确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我承认现在以『时间的意思』为中心的世界确实有不幸的人存在,但同时也有幸福生活的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改变看事情的角度,就可以看到完全不同的一面。所以,你能肯定那个世界绝对是错误的吗?」

在那个时代,「不要」人类的朝槻怜很不幸,那身为「有用」人类的自己又如何呢?从「他」口中得知真相,并立誓要做对的事之前,自己是过着怎么样的人生呢?

「那是诡辩……」

如此微弱的语气,已是她竭尽所能做出的抵抗。

「那么,你到底希望有什么样的未来?什么样的未来才能让你满足?而你又能证明那样才是正确的吗?」

「我……」

真依只发誓要顺从「他」做正确的事,她不可能幻想过未来的景象。

「都没有吗?那么就服从我们吧。这跟你之前做的没两样。」

真依的父亲伸出手,而「他」就在父亲体内。

「告诉我朝槻怜在哪,我不会伤害她的。」

我想反抗错误的爸爸,然后做正确的事情才决定顺从「他」的。

那现在握住爸爸的手是对的吗?还是错的?

两者是相反的行为、是矛盾的行为、是相克的行为。

「不要……不要……」

在真依的眼眸中,父亲手的轮廓逐渐模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真依的脚使不上力,双脚发抖的跌坐在柏油路上,眼泪扑簌簌的滴落。

「哼……真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对女儿没握住他伸出的手,七绪昨舌责备,接着对体内的「他」说话。

「这根本是浪费时间。走吧,我把控制权让给你。听好喔,别花太多时间。『时间的意思』一旦完全恢复,对我们可是很不利的。」

接着他便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张开眼睛时,父亲身体的主导权已经交到「他」手上了。

『真依,你果然还是拒绝了你父亲。』

「因为、因为爸爸他……!」

因为爸爸是错的,他只是紧抓着自己地位不放的人类罢了。

『真依,我必须向你道歉,明知道这会让你难过却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因为除了破坏「时间的意思f我没有其他的目的。』

「他」温柔的碰触真依的肩膀。

真依相信「他」是对的,因为「他」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消灭「时间的意思]

过去早已决定要永远跟随的「他一却将碰触真依肩膀的手迅速抽回。

「他」说了些很任性的话。

『我知道自己做了背叛你的事,所以为了再次得到你的帮助,我才会说服七绪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是我所能表达的最大诚意,希望你能了解。』

「诚意?」

再也听不下去的玲人突然插话:

「如果这也称得上是诚意,那开车撞到人,只说一声抱歉,再丢一张千元钞票就逃跑的人,不就变成充满诚意的人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有我的目的,我只能在允许范围内展现我的诚意。我可不想被你批评。』

「也稍微想想这样会不会给周围的人造成麻烦吧。说什么要杀人,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这次竟想把朝槻带回未来?就算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不是「时间的意思一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以,只好看情况来做出最好的行动。』

「朝槻不可能会当偶像的吧?我看把麦克风交给她,她会立刻折断吧!」

『我说的并不是那种偶像。』

「他」带着苦笑回答。

不必说明,玲人也知道不一样。虽然明星和偶像在聚集人心这一点相同,但最后是获得宠爱,还是到达崇拜境界,这就大大的不同。

『这跟她愿不愿意无关,只要把她带回未来,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你也知道吧?在我们那个时代,只要你想,就可以轻易窜改他人的记忆。只要记忆改变,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你想控制朝槻!」

『她必须代替「时间的意思一不管未来的民众有多愚蠢,也不能让他们发现她是假货。』

「你也差不多一点……!」

『起码该感谢我放弃杀你吧。』

「胡扯!是你自己把杀人宣言撤回的,这有什么好感谢的!」

『哈哈哈,说得也是。虽然我想问出朝槻怜在哪,但我看不管问谁都得不到答案吧。』

「他」交互看了玲人跟真依之后说:

『既然问不到,那我要走了。也许你们会想阻挠我,不过,先告诉你们那是没用的。』

「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消失于现场。

「那个混蛋……!」

总之,要先通知怜这件事,她现在因为受伤无法动弹。

「等等……」

真依抓住想尽快前往怜所在医院的玲人制服袖子,满眶泪水的她就像只迷路的小狗。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哪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应该是你自己该想的事吧?你不是照自己的意思来这个时代的吗?」

「是、是没错啦……但那是因为『他』要我这样做……」

这家伙果然很没主见。

虽然只是停留在怀疑的阶段,但其实真依的自主性真的非常薄弱。她只有依赖某人或是顺从某人的选项,不、她不可能不会自己选择。继续上滴草高中,应该就是出自真依自身的愿望。自己决定该怎么行动,真依应该可以做到,只是她没发现自己可以。

「接下来,你就自己决定该怎么做吧!」

玲人试图甩开真依抓着他袖口的手。

「再见了,七绪。」

想赶快前往怜的医院,但玲人却发现跌坐在路中央的真依,身体仍然动也不动。

啊——混帐,真麻烦!

玲人快步走回到真依身旁,抓住她的手,硬是把她拉起来。

「总之你先跟来,然后再思考你想怎么做。不要搞错喔,要想你该怎么做,不对!是想你希望怎么做。」

对开口要她一起来的玲人来说是邀请,但对真依来说,似乎视为一种命令。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被玲人拉着手腕,开始步履蹒跚的向前走。

真的很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从玲人及真依面前离开的七绪,跟体内的「他」开始交谈。

「如我所预料,真依不打算协助我们吧。」

『这也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对你的反抗心才会让她决定帮忙我的。结果没想到你竟然和我联手,内心会感到混乱也是正常的。』

七绪回答从自己体内发出「他」的声音,毫不掩饰的蹙起眉头。人体发声器官之外的部位会发出声音,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要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变成一尊空心的铜像般不快吧。

「我就说那家伙还只是个小鬼。」

七绪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体内说话,因此,他就像在自言自语般的把话说出来。

「他」是诞生自「时间的意思」的人格,彻底分解的话,也只不过是可用0和1表现的资料,并不具有实体。以七绪那个时代的技术,要让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寄宿在人体内并不困难。虽然需要在人体埋入特殊的机器,但只要想成就像是把资料下载到人体,就不会觉得有何困难。

既然答应要合作,当然得让「他」进入自己的体内,接纳另一个不同的心灵——要认同「他」也是心灵,其实也是有抗拒的——老实说,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并不会感到开心。

只要「他」在自己体内,应该会感觉到自己的不悦,但关于这一点「他」却什么也没说。

『给她一点时间,等她冷静下来说不定就会跟随我们了吧?』

「我们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跟义务,而且我原本就反对以那种方式出现在真依和鸣濑玲人面前。」

因为「他」说无论如何都想要劝说真依,七绪才不甘愿的答应。

『虽然很可惜,但也没办法。』

嘴上说可惜,但从「他」的语气却丝毫感觉不到惋惜之意,反而有种达到目的的成就感。

……该不会出现在真依跟鸣濑玲人面前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不是人类,不!就因为不是人类,所以更想凸显自己的存在。过去向七绪神官们提议破坏「时间的意思」时,也曾使用做为半个「时间的意思」的我之类的字句。虽然可能是为了提高说服力,但听起来也像是想凸显自我存在之意。

『你会感到不安吗?放心啦,先别管真依,但鸣濑玲人肯定会想阻止我们,不过他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也是啦。」

这说法是正确的,所以七绪表示同意。

睥睨眼前一片繁华的街道,夜晚即将来临。四处开始亮起灯光,在七绪眼中,那些亮光只是不起眼的装饰,觉得无聊而嗤之以鼻。

七绪站在某栋大楼楼顶吹着风,是「他」踩着墙壁攀爬上去的。虽然这栋大楼并不高,但正常人是不可能踢着墙就能爬上顶楼的。虽然七绪对他没特别锻炼而且明显开始老化的身体竟然也能办到这种事而深受感动,但也很不甘心竟然有人能比自己更善于运用原本只属于自己的肉体。这也凸显了,不单只有自己,而是所有人类是多么不了解使用身体的方法。

『风景真不错。』

对七绪来说,眼前的景色很无趣,但对「他」而言似乎并非如此。

『你大概无法理解吧?但对只能一直待在「时间的意思」里的我而言,无限宽阔的空间要比任何东西还要有价值。』

「很不凑巧,我从来没有被关在某处的经验。」

『真无情。』

「他」发出苦笑。

「如果真的那么想看外面的景色,那就永远附身在某个人身上好了。我个人觉得要是能附身在朝槻怜身上就太好了,因为那个少女会听从我们意思的机率很低。」

『虽然我很想帮你忙,但我想跟「时间的意思」一起死。请允许我拒绝吧。』

七绪无法理解。

「他」说想死,想跟「时间的意思」同生共死。

七绪可以理解「他」厌恶「时间的意思」的理由,孕育自己的母体,也可说是自己另一半的「时间的意思f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但竟被当成神明般崇拜。可是「他」却被当作bug之类的阻碍者对待,这样会产生负面情感也是不得已的吧,而因此想破坏「时间的意思」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七绪无法理解为什么连「他」自己也想一起死,破坏「时间的意思」和自身的死亡要如何连结在一起呢?

『你不懂吗?』

「他」插嘴这么问,似乎刚才又读取到七绪的思绪。

『我没有实体,甚至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存在。我几乎没有能做的事,也没有希望,唯一可能达到的愿望就是破坏「时间的意思]要是不能达成这个目的,我就只留下无意义的永恒,只留下永远不会产生变化的自己,这我难以忍受。』

「我的意思是,无法理解你为何要寻死?」

『你不觉得所谓的死是最简单又最高段的变化吗?』

「……够了,你的话让我越听越烦。」

七绪不想理解,他跟追求变化的「他」不同,维持现状才是他的本分。维持神官的地位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就因为这个愿望难以实现,才会和「他」联手;为了创造极度类似神官地位的角色,才会来到这个乏味的过去。他从没想过要掌控全世界,只求不要沦落于比现在还要低的地位。也许他人会认为这是贪得无厌,但七绪自认这并不是欲望,只是纯属于执着而已。

「想求变化就随你吧,我只要可以得到类似现在的地位就够了,不求多也不求少。」

『你已经是无限世界的支配者了,还说不求更多,这个说辞也太不像话了。』

「他」发出呵呵呵的奇怪笑声。

「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支配者,而且其他神官愿意的话,我甚至不介意他们也担任代替神官的新工作。」

『这方面就随你决定,反正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如果事情都照着计划走的话。」

把朝槻怜带回未来,并大肆公布「他」是「时间的意思」的人格,再由「他」和七绪神官口头发表朝槻怜是「时间的意思」的继承者。之后,只要把世界各地的「时间的意思」给破坏,计划就成功了。虽然要把零星座落于世界各地的「时间的意思」全部破坏可能会费点功夫,但只要「时间的意思」本人和朝槻怜下令,人们就会依令执行吧,毕竟到时已经提供一个比机器更真实且有血有肉的偶像。七绪和「他」都认为,人心流向这一方的可能性非常高。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朝槻怜,没她一切都不能进行……真是,要是能去别的时间空间那一切都好办了。」

譬如,如果是刚到这个时代的朝槻怜应该会比较容易说服,因为那个时候的朝槻怜对未来的愤恨处于最高点。

『别唠叨了、别唠叨了。因为「时间的意思」的功能降低,所以才变成这样的状况的啊?要求这么多也没用,专心做好现在可以做的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七绪对用安慰语气说话的「他」不耐烦的回答。虽然「他」说的没错,但因为外在因素让事情不能照自己想法进行让他感到很火大。

时间移动说来简单,但执行的步骤却意外的复杂。先设定要去哪个时间的哪个地方,并得确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有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人类在时,不会造成时间洪流的负担。另外,因为是来回的,所以也必须确保出发时代和目的时代之间的来回通路,这方面倒是意想不到的麻烦。跟河水相同,时间洪流不会停留在原处,而是随时都在移动。为了维持打开的通路就必须持续进行复杂的运算,这就是进行时间移动不可缺少「时间的意思」运算能力的理由。

但七绪所在的时间里,「时间的意思」的功能下降。虽然还是可以进行全部的演算步骤,但是却会花去太多时间,而且说不定会被其他神官发现,所以,七绪延用为真依打开的通路来到这个时代。

这么一来,两人便只能去有真依存在的时代。但如果「他」藉着这个通道进入真依的身体,而当时的时间点真依身体里也有「他一这样同样物体重复存在的状况可能导致「他」被时间的洪流弹开。他们不希望发生这种不必要的危险,因此,就算会有点麻烦,他们还是选择来到这个真依体内没有「他」存在的时间点。结论就是,因为跟「他」合作导致诸多限制,老实说这一点也让七绪十分不愉快。

应该知道七绪有这种想法的「他一气定神闲的说:

『只要找市内急救特约医院就好了,我想应该不会花那么多时间的。』

「搜索工作就交给你,毕竟你就是为了做这件事才来的。」

七绪用这句话当切换点,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

『那走吧。』

朝黄昏的街道,「他」轻松飞翔。

双脚离开地面,只有冰冷的风触碰身体。

虽然将控制权交给了「他一但五官感觉还是共享的,因此,七绪此时同样能完全感受到这种漂浮感。

七绪讨厌这种漂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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